他在地板上坐了很久,門外突然傳來一陣腳步聲,很輕,在門口停住了。
梁北林猛地抬起頭,心跳到嗓子眼,然後爬起來衝到門口,一把拉開門,程殊楠赫然站在外面。
身上還是那件去景州時穿著的黑色羽絨服,臉凍得通紅,嘴唇乾裂起皮,一看就受了不少苦。
「小楠,小楠,」梁北林大力將人拉進懷裡,死死抱緊他,「你回來了,我就知道是他們騙我,我就知道是你躲起來了,你回來了,太好了,我錯了,對不起,我以後會改,對不起……」
他語無倫次地說著,每個單詞和句子都要重複幾遍,抱著失而復得的珍寶,在沒有開燈的房間裡失聲痛哭。
他說了一會兒,便將程殊楠抱進來,放到沙發上,然後自己跪坐在地板上,兩隻手抱住程殊楠的腿,掌心下冰涼一片。
「怎麼這麼冷?」梁北林說著,起身擰開壁燈。
程殊楠好像很怕光,抬手擋了下臉,木呆呆地看著梁北林。
梁北林又抬手去摸程殊楠的臉,程殊楠不說話,只發愣,臉也很涼,濕漉漉的。
「我給你拿被子,你等等。」梁北林跌跌撞撞爬起來,去床上扯下被子,將程殊楠整個包得只露一張臉,然後急聲問,「還冷嗎?」
程殊楠嘴唇扁了扁,說「冷」,同時一雙圓眼睛裡突然流出血淚。梁北林大驚,抖著手去抓被子,想要將程殊楠裹得更緊,一低頭,發現他光著兩隻腳,腳背上竟然全是碎石,小腿上也是一片血肉模糊。
「小楠……不怕,我帶你去看醫生,不怕,沒事的,沒事……」
梁北林從喉嚨里發出一陣陣嘶吼,猛地睜開眼。
沒有回來的程殊楠,沒有流著血說「冷」的愛人,沒有打開過的門,沒有擰開的壁燈。
有的,只是一場噩夢。
【作者有話說】
周六也更
第49章 冗長的回聲
沈筠來的時候,梁北林已經幾天關在酒窖里不出來,燕姨有幾次敲不開門,怕出事,便給沈筠打電話。
梁北林沒什麼朋友,程殊楠的後事都是沈筠幫著處理的。安慰的話、勸解的話沈筠都說盡了,如今已不知道該怎麼辦,只能將人從酒窖里拖出來。
渾身酒氣,衣衫不整,梁北林像個神志不清的精神病患一樣,在地上坐了一會兒,又繼續爬起來去找酒。
「你夠了!」沈筠抓著梁北林衣領,將他摔到地上,「程殊楠死了,死了你知道嗎?你就算喝死,他也回不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