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了無生志的人,今天即便追到了,明天、後天呢?總有追不到的時候。
沈君懷沉了沉,給梁北林手機發了一條微信,只有短短一句話:接電話,有程殊楠消息。
一分鐘不到,梁北林電話打了回來。
「老師,有什麼消息?」
電話甫一接通,梁北林焦灼嘶啞的嗓音傳來。電話那邊很安靜,不像是在車裡,像在戶外。沈君懷便知道他在哪了。
沈君懷這幾天一直在查一件事,原本想等有把握了再說,但現在不得不拋出來。
「這件事或許是有人做了手腳,事故附近沒有監控視頻,但山路入口處有一個。」沈君懷先拋出結果,然後語速緩沉地說,「我找人重新做過調查,這個村子裡曾經有個流浪漢住在橋下,並且事故發生後,未再見過流浪漢出現,大概率被壓在橋下了。」
電話那邊呼吸急促了些,梁北林沒發聲,聽沈君懷繼續說出自己的判斷。
「也就是說,橋下確實壓了人,但未必是程殊楠。」
沈君懷也查過程泊寒,對方從景州來去,沒有留下可疑之處。也查了文樂知的病例,是一些簡單擦傷,問題不大。在見過梁北林之後,兩人立刻就離開了景州。從表面看這套邏輯成立,無懈可擊,但就是太滴水不露了,特別像安排好的。
梁北林在猛然失去程殊楠的痛苦中已經無法正常思考,很多當時的細節或許沒注意到。
沈君懷來到域市之後原本也沒多想,但梁北林狀態太差了,這讓他意識到,他必須要找出點什麼來,或者真相,或者疑點,才能讓梁北林過這一關。
梁北林似乎站了起來,原地走了兩步,然後問:「那戒指呢?」
「戒指是程殊楠的,」沈君懷說,「手未必是他。」
而後又把最後一個可能點出來:「戒指上沾染的血肉組織,或許本來就是程殊楠自己的。」
電話那邊陷入長久的沉默,即便隔著一條電話線,沈君懷也能想像出梁北林的樣子。
——應該是冷靜下來了,大腦重新啟動,因為那麼一點點希望,甚至開始恢復往常的高速運轉,思考沈君懷這些話的可能性。
「你現在現場是不是?」沈君懷問。
「是……」梁北林說。
短短半個月的時間,橋體坍塌部分已被就地掩埋。大概因為這裡死過人,村民覺得不吉利,現在都繞遠路去對岸。當地村民說,前幾天政府的人來測量過,想在幾百米之外的地方,重新蓋一座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