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可在下午五點到達臨市,他找了一家酒店住下,稍微收拾一下,便按照地址打車去了一家私房菜館。
菜館在一片人工湖邊上,很幽靜。安可跟著服務生七拐八繞,找到最裡面一間包廂,推開門,裡面已等候多時的青年看到他全副武裝的樣子忍不住笑:「怕什麼,你現在姓安,以後都可以大大方方出門,別緊張。」
安可摘了帽子口罩,坐在青年對面,靦腆地笑了笑:「教授好。」
人真是不管什麼時候見到老師,都還會莫名緊張。
「嗯,好著呢。」文樂知說著,將桌上文件袋遞給他:「全辦好了。」
安可小心翼翼接過來,有點驚喜:「謝謝您。」
他先前接到文樂知電話,說要把文件給他,兩人便約著見一面。這次來臨市跑單子,距離元洲挺近,文樂知乾脆自己開車過來了。
菜沒一會兒端上來,兩人邊吃邊聊。
文樂知問他最近的生活和身體狀況,安可說挺好的。當年離開時程泊寒給了他一筆錢,但他總要自己學著獨立生活,便只拿了一小部分,輾轉過幾個城市,最後到雲城落腳。現在開了工作室,文樂知也挺替他開心。
近距離觀察安可,已經很難和之前的程殊楠聯繫起來。樣貌倒是沒太大變化,但是氣質全變了。
先前的唯唯諾諾和死氣沉沉已經不見了,浮在虛空中的人落了地,沾染了凡俗的煙火氣,井井有條地布置和規劃未來,舉手投足之間多了份積極向上和從容不迫。
文樂知忍不住感慨,一個人的遭遇真的可以改變氣場和氣質。
兩年前他和程泊寒兵行險著,將程殊楠帶走,實在是冒著很大的險。
公路橋第一次坍塌時,塌陷位置只有靠近河岸的部分,程殊楠聽到文樂知喊他,出於對危險的一種本能,立即往回跑,同時還不忘回頭提醒躲在橋洞下的流浪漢「快跑」。
但橋體轉瞬間在他眼前坍塌,速度太快,他被一些小塊碎石砸中腳踝,頓時動彈不得。這時候文樂知已經衝下河岸,抓住他手臂往外拖,兩人奮力掙扎著遠離河岸。
文樂知將程殊楠救出來之後,立即折回去救那個流浪漢,卻被眼前一幕驚在當場。
——坍塌部分正好完全將流浪漢掩埋,巨大的鋼筋混凝土深深陷進河堤,流浪漢已沒有生還可能。
文樂知怔怔看著,突然瞥見石塊下面的縫隙里露出一隻扭曲的手,確切的說只有手指部分。
斷斷續續還有碎石往下落,文樂知只能先返回岸上查看程殊楠的傷勢。碎石扎到了程殊楠的手和側臉,腳踝也扭了,傷口不深,但亟須處理。
「那個人和貓呢?」程殊楠聲音發抖,還沒從突變中緩過神來。
文樂知搖搖頭,心情沉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