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北林只覺得心口劇痛,全身都無法移動,想要將程殊楠抱緊一點,可一碰他他就疼到發抖。
紛至沓來的腳步聲逼近,梁北林抬頭,是這幾天一直纏著程殊楠的幾個男大學生,領頭的那個就是程殊楠親口承認的「男朋友」。
「別怕,小楠,我帶你走。」
梁北林喉頭劇顫,想要抱起程殊楠,可趙雋已經逼到跟前,從他懷裡將程殊楠一把拽過去。
「小楠!」
梁北林嘶吼一聲,猛地從床上坐起來。
原來又是一場噩夢。
他兩隻手捂住臉,全身濕透了,隔了一會兒,從床上下來去衛生間洗澡。
酒店房間是個普通大床房,從床到門口有一條很長的玄關,梁北林轉過拐角,猛地剎住腳步。
——玄關盡頭站著程殊楠。
他還穿著剛才見面時的厚毛衣,整個人後背貼在門上,睜著很大的一雙眼睛,看著梁北林在哭。
「……小楠,」梁北林覺得自己的手好像又沾到了粘稠血漿,他強迫自己冷靜下來,低聲問,「發生了什麼事?」
他慢慢往前走:「我過來了,你別怕。」
等到兩個人很近了,近到呼吸可聞,見程殊楠沒像往常那樣躲避他,梁北林伸手將人摟進懷裡。
這次程殊楠很乖,任他抱住。
時隔兩年,這是他們的第一次擁抱。
透過厚重的毛衣,梁北林終於感受到程殊楠的體溫和心跳,這是生動的、鮮活的程殊楠,這觸感讓梁北林想大哭一場。
「這次是真的嗎?」梁北林胸腔抽動,眼眶通紅,「是真的吧。」
然後他感受到程殊楠也緩緩回抱住他,叫他「大北」,然後抽抽噎噎地傾訴:「我男朋友對我不好。」
「他罵你了?還是打你了?」梁北林的心快要疼死了,「你告訴我,我去找他,我帶你走好不好,我們一起回家。」
這時候程殊楠突然掙了掙,梁北林不敢用力,只能鬆開他。
程殊楠仰頭看著梁北林,一張慘白的小臉因為劇痛變得扭曲,他將手按在胸口上,喃喃地指控:
「不要用浴缸,很疼的……」
「不能咬,牙齒沒了。」
「吃太涼太快……會吐血。」
「好多手啊,我害怕。」
梁北林大腦里傳來很輕的咔噠聲,像一扇門被打開了,然後那些過往的、不願回憶的不堪,爭先恐後湧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