園內一眾丫鬟侍從才喘口粗氣以為就此事了,沒想到郡王妃又回來站定,大有不罷休之勢,竊竊私語戛然而止。
濕潤的空氣中飄來粽葉的淡淡香氣。
今日是永康十七年五月初五,郡王與郡王妃的大婚之日,被定在端午節。
成婚日是宮內司天監所定,冷元初在知道出嫁日子後,笨手笨腳繡了個驅毒香囊,想在今日送給溫行川,驅蟲怯瘟。
她從前沒拿過針線,為堪得郡王妃「貞靜幽嫻,懿德賢良」之名,跟著胡嬤嬤惡補女工。
用盡全力縫好這個香囊,再繡上他喜歡的蒼松,指肚被反覆扎破,她沒在乎。
這是她第一次親手繡成一物,她期待溫行川能喜歡的,可這九毒日都快過去,她還未與夫君說上一句話。
眾人皆見冷家三小姐娉娉立在書房門口,雙手交疊在身前,默默等待著。
不知站了多久,女子一直注視著書房門前豪宕雄勁的羅漢松,直到視野被擋住。
鼻息充盈起皇族才可用的龍涎香,心又在咚咚狂跳,冷元初連忙低下頭,目光聚在漸近的那雙鞣皮靴,每一步都踏在她的心上。
小片刻,她才敢慢慢抬起視線。
半明半晦的光影,在男人筆挺魁梧的身軀鍍了金邊,如巍峨山巒,如千丈飛瀑。
冷元初一時忘了自我,逐漸看向溫行川的面龐。
劍眉斜插入鬢,雙眸深邃如溟,幽暗中閃爍著鋒銳的光芒,仿佛能洞察人世一切,看穿她的心思。
「夫君。」冷元初輕輕喚他,自袖中取出香囊。
可還未來得及遞給溫行川,只見他腳尖一轉,擦著她的薄肩走過。
他離開了仰止園,不知去向。
回到抱山堂,冷元初意識到胡嬤嬤還跟在身後,輕啟朱唇:「嬤嬤辛苦了,佩蘭,給些賞錢。」
胡嬤嬤捧著一手金瓜子,喜笑顏開:
「哎呦,哎呦,多謝郡王妃!仰止園有三十餘個家奴,都聽郡王妃調遣。此後有什麼事,儘管找老奴便是,您看今晚是否要安排侍女服侍沐浴安寢?」
冷元初沒有多言,佩蘭適時回道:「有勞嬤嬤,帶著香蘭玉蘭看看湢室如何備水,娘娘這裡由我們服侍就好。」
「好,二位姑娘這邊請。」
待到屋內只剩佩蘭,冷元初眼角滑落一滴淚。
她輕道:「你說,他是不是看不上我的出身。」
在鄉邑長大這件事始終是姑娘的心結,尤其是來到江寧府,見識過越國公府的豪奢,更在心裡隱隱自卑。
佩蘭見小姐眉眼哀傷,急忙哄著她坐下,餵了她一塊茶糕和一盞茶,輕輕拍著小姐的薄肩,低聲哄慰:
「聽人家講,郡王爺向來是清心寡欲的主兒,肯定是一見到咱小姐,被您美到丟魂,這會兒一定是尋處清醒去咯呀!」
話是這麼說,佩蘭心裡仍被郡王今日諸舉震驚——白日郡王甩手而去時,就連看熱鬧的三歲稚童都知氣氛不對,再不敢高聲要糖。
現在他又把自家小姐晾在這裡?
這般想著,門外傳來小昉的聲音:「稟娘娘,主子說他今夜有事,明早與娘娘一同敬茶。」
冷元初沉默很久,才吩咐佩蘭打發點錢。
佩蘭回屋後見冷元初臉色徹底失了光彩,急忙哄著小姐坐下歇息,召喚香蘭玉蘭進來。
與自幼相伴的佩蘭不同,這兩位丫鬟是冷元初來到江寧後,國公夫人邱馥後指給她的,都做她的貼身丫鬟入王府。
冷元初由著三個蘭姑娘為她摘下鳳冠,脫去喜服,浸泡在陌生的湢室湯池裡。
滿室蒸騰,她將藕臂輕輕貼在冰涼的池壁,由著玉蘭輕輕為她擦拭嬌嫩的後背。
沐浴之後,冷元初坐在妝鏡前絞發,先打發玉蘭香蘭去新住處,只留下佩蘭。
冷元初問道:「那盒內之物你放在哪裡了?」
「自然貼身帶進來。」佩蘭將小姐烏黑的長髮烘乾、梳順,自懷裡取出一封書信。
她早前領命將它悄悄帶進王府。
冷元初閉著眼坐在桌旁,無力撐住光潤無暇的額頭,道:「你也退下吧,一會我自己吹燭安寢。新住處若是不好,儘快與我講。」
「小姐,我在這邊守夜好了。」佩蘭看出她在努力遮掩眼中的哀傷,如何放心小姐在這陌生的地方獨自承受寂寥。
見小姐搖了搖頭,佩蘭不再違意,臨走時順手放下帷幔,關好內室房門,在外廳守夜。
冷元初坐在陌生的新家,環顧過滿屋正紅帳幔,再度拆開那封信——=quothrg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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