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次他問她:「冷元知和本王,你選誰?」
冷元初聽得心煩。
江寧分號被炸,溫行川向皇帝上奏是錢莊膳房起火,隨後皇帝斥罵郡王的消息傳遍大街小巷。
甚至有傳言未來這天下可不一定落在郡王身上。
冷元初恨溫行川沒本事查不到罪犯,把鍋扣在堂哥頭上,但她只能忍。
「臣妾不議政。」
溫行川得不得勢關她什麼事?她只在乎錢莊、冷元知和她自己。
這半載沒再有人對她行刺,她便經常換男裝到那酒坊照看生意。
幸運的是,皇帝一次微服私訪聞到酒香尋源飲酒,連連稱讚。
這些都是送御筆親提「天下第一酒」匾額的太監說的,這下寧醴酒坊盈利如流水源源滾來。
之前是張氏兄妹悶葫蘆一般不會吆喝,現在有了皇帝這塊匾額,冷元初的小金庫日進斗金。
冷元初開心得很,經常摟著佩蘭慶祝。
「猜猜我這個月賺了多少?」冷元初記好帳,問向佩蘭。
「一千兩。」佩蘭搖著玉匙讓湯藥不再燙嘴,一勺勺餵進冷元初的嘴裡,一滴都不許落。
這是太醫院給小姐治寒症的藥,必須按時服用
「五千兩!」冷元初笑彎了眼,朝著佩蘭伸出小巧的手掌心和五個指頭,再抿抿唇,連藥都不苦了!」
我現在手腳也暖了,兜里也有錢了,等過了年,我便和郡王和離,阿拉回紹興去。」
佩蘭看著滿臉天真的冷元初心裡默默嘆氣,道:
「我看郡王對小姐…挺好的,小姐還是想走嗎?」
「當然。」
冷元初收起四根手指,撅著唇朝著佩蘭搖動食指。
「郡王心裡可是有個姓秋的姑娘,念念不忘十載。十載哎,應該是他的小青梅吧?」
冷元初不再像得知李昭漪是「外室」時那般氣血上涌。
當她把情愛放下後才發現,世上還有很多更有意思的事情,比如賺錢,能讓她更開心。
後來她趁秋高氣爽,再去了趟長干寺,站在那尊金身菩薩面前,想來想去,還是覺得那時的她太衝動。
其實她不過是喜歡溫行川轢古罕今的好皮囊罷了。
愛美之心雖無錯,但現在她覺得自己這份情愛,對溫行川而言亦是廉價且無用。
冷元初已經讓公府的暗衛在海內外去找這個秋姑娘。
秋姓全國不過兩百戶,哪怕挨個查呢,肯定能找到。
她終究是占了別人的位置,且這個位置,她不稀罕了。
只是唯一有那麼一點捨不得和遺憾的,便是日漸病弱的林婉淑。
十一月初九傳遠東大捷,親王長驅直入,直取高麗王首級,滅了藩國。
可沒想到,過了一周噩耗傳來,大燕軍在長白山遭遇雪崩,親王被埋生死未卜…
林婉淑當即暈厥,日漸衰微。
冷元初急忙搬到敬靄堂伺候婆婆,看著那張美麗的面容日漸憔悴,她心裡特別難受。
「初兒,本宮不知還能活多久,但你記住,好好和川兒過日子,別走本宮和親王的老路。
初兒,這個家就靠你了。」
「婆婆別這麼說,公爹會平安歸來的。」冷元初不敢答應婆婆的囑託。
她知道林婉淑談及的,是當年林家落難,溫琅趁機扶正外室,導致林婉淑精神崩潰,大鬧一通後與親王過這般離不掉的日子。
林婉淑的父親林尚與冷興茂並稱燕侯溫裕的左右兩翼,母親鄭英則是不世出的女將軍,能率三千鄭家軍直搗黃龍,斬了荒淫無度的前朝末代國君。
但他們在六年前相繼身亡,傳聞捲入建元前夕長公主溫衿與溫裕奪位的內鬥。
溫衿夫婦已死,但她的兒子在七載前再度造反,被溫裕鎮壓。
冷元初時有聽林婉淑回憶兒時與父母相伴的時光,每聞此言,她的心口唯剩麻麻刺痛。
婆婆是兩位國公的掌上明珠,遭受這麼大的打擊,在同一年失去父母后,又要把已有身孕的李希燕接進王府。:
冷元初知道溫行寧對林婉淑是有怨氣的,但二人都不與她說,她亦無法從中調解。
林婉淑握著冷元初日漸回暖的手,看著兒媳更加紅潤的臉頰,再看向身子骨。
比剛嫁進王府結實,身材更豐滿了。林婉淑心裡甚是滿足,她永遠不能虧待她的好兒媳。
冷元初日日到佛堂為親王和大燕數萬官兵祈福,卻沒料到,皇帝竟然毫不在乎,預備在臘月初八,在宮裡辦個施粥宴。
林婉淑知道,她這半載每每從皇后那裡回來,身體都會變得更差。
劉嫵應是向她投了毒,但她如今亦不想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