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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來再見娘娘,是她來祈福,說是要和郡王告別,隨後寫下這個祈福牌。」

溫行川的呼吸窒住了。

抱山堂那場大火燒盡他設計的家具與元初帶來的嫁妝,包括她收集的所有,他所著的詩冊論籍。

沒給他留下任何可懷念的物件。

戴著天珠的手覆住那枚本應掛在菩提樹上的祈福木牌。手指輕顫著,一字一字挲摩那端正秀麗的梅花小楷——

願菩薩保佑殿下好好吃飯,好好睡覺,讓他長命百歲;願殿下保重自身,心懷天下,莫要辜負這山川社稷。

做一個賢明的君主

做一個好人。

那時穗德錢莊遭遇危機,冷元初不想留在溫行川身邊過擔驚受怕的日子,來長干寺為這短暫的江寧生活告別。

年輕的王妃面容憔悴,哽咽問高僧解脫之道。

高僧面容慈悲,雙眸微閉,沉默良久,緩緩吐出一個字:「不。

王妃一怔,焦慮追問道:「為何是不?大師,難道我註定困於此境,無法解脫?」

高僧緩緩睜開雙眼,目光平靜如水。

「解脫之道,不在他人言說,不在經卷教條,在於你心。你若執著解脫,便是陷入了另一種執念。學會放下,學會接納當下的一切,心無掛礙,便是解脫。」

王妃能理解高僧所言非虛,可她放不下。不得解時見高僧手邊有幾個檀木牌,取來默默寫完後,起身離去。

宗泐正是看到王妃手書,感嘆那力透檀木的慈悲與善念。

「自帶佛性之人會往生極樂,她現在很好,陛下。

如娘娘所言,陛下回去吧,去做一個感天動地的明君,做一個百姓擁戴的賢主,用此生的善業讓娘娘得償所願,去換三生三世,與君重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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折膠墮指的寒夜,仰止園抱山堂外亮起一盞昏暗的蓮花燈。

寒風裹挾碎冰,颳得人面生疼。園裡留下的幾個僕人躲回後院抱團取暖,誰都沒注意莽黑斗篷下那雙憂傷的鳳眸,怔怔望著死寂的抱山堂。

被燒盡的抱山堂早已被溫行川按圖重建。

就連妻子隨嫁帶來的拔步床悶戶櫥一應家具,他都向冷家要來工匠,原模原樣復原。

冷元初最愛的那隻木帆船,溫行川親手執刀做了兩個,只不過在船底刻的是「川臨」。

一隻留在這裡,一隻帶進紫禁城。女兒甚是喜歡,會自顧自玩得咯咯笑。

梁木磚瓦皆已歸位,可那曾在檐下笑語晏晏的人,消失在時光的洪流里,徒留滿院寂寥。

三年了,溫行川不敢推開這扇門。

一陣狂風呼嘯,抱山堂的欞窗被倏地吹開。溫行川拉住窗栓,視線卻無法從伸著手要從屋裡關窗的冷元初臉上移開。

「殿下瘦了。」

冷元初仍舊是三年前的面容,頭戴才做好的絨花簪,穿著一件駝絨製成的比甲,俏皮得很。

纖長的脖頸用狐狸毛圈護得好,不似前些年一入了冬就會忍不住咳嗽。

溫行川眼眶漸紅,這些年他宵旰憂勤,瘋狂用朝政填補不安的心,夙夜匪懈養育他與她的小熙安——

宮變之夜女兒被林婉淑藏進王府通向璀華閣的暗道里躲過一劫。

後來小嬰兒什麼都好,偏偏最怕黑夜,換了多少乳娘侍女都無用。

只有溫行川在身邊,熙安才能好好睡覺。夜裡偶有哭鬧,溫行川便等女兒吃飽喝足再抱回龍榻哄她睡覺。日日如此,縱使金剛之身也扛不住。

「是瘦了。」溫行川輕言回應,想伸手摸摸她的臉。

就要觸碰到那朝思夜想的面龐,光影倏地消散,落在那方焦尾琴。

「妾身琴藝不精,這《漁樵問答》是自幼就會的曲目,在夫君面前獻醜了。」

琴音響起,溫行川站在窗外靜靜聽著,從十二歲,到二十二歲,到如今二十近六,從救他,到愛他,到……

「五千兩,這個月酒坊為我賺了五千兩呢!」

琴音伴隨清脆的話語消逝。溫行川轉眸,看到書案前才撥過算盤的小女子,抱著帳冊幸福地笑著。

「陛下,妾身厲害嗎?」冷元初用水汪汪的杏眼望向窗外的溫行川。

「厲害,朕的妻子最厲害了。」溫行川回答著,深邃的眼眸涵出一汪淚泊,伸出的手指顫抖著,無力阻攔那光影如碎金熔逝。

唯有殘月寒光,照在空蕩蕩的書桌燭台之上,鍍了層說不忍道不盡的寒霜。

溫行川閉緊鳳眸,任憑風雪沾濕他的眼角,白了幾絲鬢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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