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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等冷元初回絕,歪倚在門框處的林珈珞直起身,坐在外甥的床邊聽了聽他的脈象,亂得很。

她離開首府前被姐姐拉著手反覆求她注意溫行川的安危,得知他暈倒第一時間便趕來。

見他醒來可算心安,替甥媳婦說句公道話:「你讓初兒歇歇吧,你暈倒後,齒縫緊得像是南天門的山門,誰都撬不開。」

魏嫆把冷元初摟在懷裡,一併抱怨:「我家初兒這三個時辰寸步不離照顧你,連午膳都沒用,真是奇了怪了,只有初兒能餵你用下藥。」

溫行川不知道牙縫緊叩的他,換了誰都無法餵藥,只有冷元初端著湯匙,他才溫順啟口,枕著冷元初的肩膀喝下一勺又一勺苦湯。

「是初兒坐在你身邊守你到現在。」林珈珞看著桌面的醫書,心下奇怪:此前外甥困在亡妻之苦身體不暢事出有因,如今初兒就在身畔,怎會突然暈倒?

溫行川聽罷只覺妻子辛苦,端起藥碗一飲而盡,卻見冷元初走到桌邊,同樣端起一碗湯藥就要服下。

他即刻起身將那繪著張生與崔鶯鶯的藥碗打掉,臉色蒼白。

冷元初擦著衣裙上的藥點子蹙眉,道:「我不想再與陛下生子。」

溫行川垂在身側的手一僵。

原來是避子湯,不是毒藥,不是,溫裕的毒藥。

魏嫆見狀臉色垮下來,沒在乎向著外甥的弟妹還在,取藥壺重新倒了一碗避子湯,指責溫行川:「不是與你講過道理,你怎麼還敢強求!」

「阿娘別動氣。」冷元初寬慰魏嫆,再度端起新湯碗。

溫行川眼看冷元初就要用下新的避子湯,一把奪過藥碗,仰頭用盡。

冷元初怔住,緩緩站了起來,眼眸里滿是難以置信。

碗從男人的手指滑落,在地面炸得四分五裂。

溫行川抬手擦掉藥痕,道:「不必你用,朕已斷了精脈。」

說罷踩著碎瓷走上前,捧住冷元初驟白的面頰,輕輕吻在額頭。

「朕什麼都不要,只想要你。」男人的語氣很繾綣,卻讓三個女人聽得毛骨悚然。

冷元初周身一顫,自足底漫湧上來來徹骨的寒涼。心跳忽然加快,唇瓣開始顫抖。

他為何……為何不肯放手?!

自他們重逢起,他便像是南方沙漠裡獨自逡巡的孤狼,叼著野兔躲到巢穴里,撕扯他勢在必得的獵物!

冷元初越想越害怕,徹底慌亂。兩位夫人看到小輩這樣,就要拉開溫行川,卻見冷元初緊緊環抱住他。

「我在,我不走。」冷元初說著違心的話,小手落在男人寬厚的後背,試圖安撫他。

「嗯,不走。」溫行川漸漸穩定,側首與兩位長輩道謝,「要大家受驚了。」

魏嫆和林珈珞見此,無話可說。

蘅元三年臘月二十九紛紛揚揚下了場雪,冷家莊各家早已備好年貨,小孩子閒不住,奔走在山岙各處,炮仗聲此消彼落,在白雪地里留下一團團清晰的紅紙屑。

溫行川難得一次主動登門尋冷元知,是為詢問行刺兇手。

宮變之夜直面怖士的男人們聚在一處,葉駿將已經死亡的那些歹徒畫像擺出來,王曄鼓著腮幫吹了口氣,指著一個畫像和冷元知道:

「暈死前用劍挑下一個面具,後來翻檢屍體沒看到那個人。知公子,那日行刺你的歹徒中,可有見過這個人?

冷元知移開烤火的手,將那副人像舉起仔細思量,擋住下半張臉。

隱約覺得這雙眼睛,很是面熟。

不只是那日蒙面歹徒中,錢莊……似乎也不是,在哪裡見過?

溫行川看出冷元知在猶豫,與葉駿過了眼神,等他拿過來火銃和白羽的紋樣,再問冷元知:「可是錢莊的物件?」

他一個大東家,倉庫里有什麼武器,應是清楚。

但冷元知搖了頭。

「錢莊的火器都是純鐵純銅的,這個花花架子……」冷元知再度仔細看過,忽言,「這個紋樣,是族內鏢局的啊。」

王曄急忙接過,仔細看過後點了頭,「陛下,鏢局裡的確有高手,難道!」

少年的眸色冷寂下來,於他而言,勢必要親手斬殺仇人!

少年的牙齒咬得咯咯響,起身向溫行川拱手,道:「還請陛下賜臣一道密旨,准臣控住他們的家眷!」

溫行川點頭應允,囑咐道:「你去把名單列清,有人會幫你。」

王曄點頭,一旁的冷元知一直在撫紙思索,補了一句:「鏢局是宗族總產,現在是旁支的六叔代管,六叔,他結交的江湖人士甚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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