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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方太醫為韓若的耳朵換了藥,冷元知深吸口氣,面向溫行川叩謝。
「方太醫,再給他看一下身上的傷口。」溫行川沒抬頭,翻著隨身帶來的卷宗,神情凜冽。
冷元知頓了一頓,猜出是冷元初的心意,閉上他那早已失去光彩的桃花眸,寬衣解帶,由著醫術還算高超的方太醫為他將腰間那處已經潰爛的傷,仔細清理。
白皙的薄肌隨著藥酒的滴淋緊張到痙攣,溫行川抬眸看這宿敵一眼,嗤了一聲。
「忍不住的話,就喊出來。」
冷元知修長的手指幾乎全部穿透地上的蒲草墊,痛苦地攥緊著,試圖分擔這具軀體的痛。
但他直到方太醫為他剜膿去腫、用乾淨的布條和棉塊包紮好,重新做回那個一表非俗的大世家公子,都未曾呼痛。
方太醫和其他幾位完成了任務,自行退下。溫行川看到韓若扶著冷元知端端正正跪在他面前,心裡只覺他真是活在自我世界裡。
倒也是,若算不得什麼英雄人物,怎會有如此膽量,敢和一國之君搶妻?
溫行川啟口:「你說,皇后的父親,叫秋郅的那個人,是殺害冷興盛的兇手?」
下午時溫行川救已經知道冷元知斥罵了他的妻子,也知道了因與果,想對他上刑,又怕冷元初接受不了。
冷元知聽到溫行川談及亡故的父親,心臟猛烈抽動,一時講不出話,是韓若替兒子回答:
「秋郅是我夫君僱傭的侍衛,武功高強,三十年前,自冷興盛成為錢莊大東家起,他就在錢莊做事。我夫君亡於去雲台分號的路上,當時只有秋郅一人陪同,也是他帶著棺材回來,說我夫君突發心疾跌落山崖而亡。
當時冷興茂主張儘快安葬,長老也應了,可是家族裡有個做仵作的,偷偷給我那可憐的亡夫做了驗查,說並沒有心疾發作的跡象,而且,我夫君他從未有過心病,仵作說,最有可能的,便是掉下懸崖後仍還活著,但被……」
韓若說不下去,取袖擦淚。
溫行川心裡微有觸動,但未表露半分。他用拇指輕輕摩挲食指側,思考後準備問在牢門候著的牢頭:「那個仵作在天牢嗎?」
「第二年,他便死了。」冷元知趕在牢頭回答前補了一句,打斷溫行川的思路和安排。
那時的冷元知不過五歲,不懂何為生離死別,但接下來的兩年兄長相繼離世,他再愚鈍,也知家裡突遭變故,愛他的親人們再也回不來了。
「現在回想,當年接手或是提出過質疑的族人,都死了。」韓若忽然意識到這一點,和兒子對視後,轉頭對坐在面前官帽椅上的皇帝說道,「而且都是非正常死亡,不是被毒殺,就是被劫匪所殺。」
「毒?」溫行川心裡忽然閃過一個念頭。
「那些人的屍體,可有腐敗?」
韓若搖頭:「老婦不知,當時我已經帶著兒子去了普陀山。」
「你們速把名字寫下來!」溫行川突然揚起嗓音,「來人,飛馬,要紹興府衙門即刻派人,去冷家莊墳頭山,掘墓尋骨!」
冷元知心裡一驚,剜墳掘墓是對宗族最無底線的羞辱,他急問:「陛下可有什麼線索!」
「永康十七年七夕,貢院前街有人刺殺朕與皇后,抓住的刺客至今屍身不腐。如果當年被毒殺的冷姓人服的同樣的毒,就說明真是冷興茂所為。冷元知,朕沒空和你扯沒用的,蘅蘅中的毒,朕現在有證據指向冷興茂。」
「什麼!」冷元知不敢相信,他的愛人被餘毒折磨、整夜痛不欲生的
悽慘昨日浮現眼前,到底為何,冷興茂當年要殺她這個無辜孩童?
「那,穗德錢莊江寧分號爆炸,難道也是他所為?」冷元知喃喃道,「冷氏宗族從創宗起,就連兄弟鬩牆都不被允許,冷興茂,真的會是他嗎?」
「無德之輩,一輩子只為自己的利益,太有可能做出這種事。」韓若攥拳說道。
她從嫁給冷興盛起,就覺察出這個小叔子不對勁,只是整個家族裡站冷興茂的不在少數,可她的夫君,總覺這個老三弟還是在利益之上更在乎宗族與親情……
「現如今在冷興茂的問題上已經沒有解決之法,朕現在,只想找到毒害皇后的真兇。」溫行川說著,又想到一件事。
當時溫裕計劃除掉胡雍之前就想清洗冷興茂和紹興冷氏宗族,逼迫穗德錢莊參與徽幫分贓交易。
那時他有聽說,冷興茂是想讓穗德錢莊變成戶部屬下的官方錢莊來保全自己,在此之前,冷興茂對錢莊的爭搶從未停歇。
人不可能突然改變想法,在冷興盛去世的那幾年,冷興茂可是越過二房,直接接手穗德錢莊這塊金餑餑,但後來,他是主動歸還給冷元知,這中間會有隱情?
溫行川正準備起身離開,忽有大理寺少卿親自報,此前懷疑引爆江寧分號的三個嫌疑要犯,其中一個,被殺了。
這位石姓官員稟報:「死者是裴虢,臣遣仵作將他身上的傷口繪了下來,還請陛下過目。」=quothrg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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