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妾明日想去一趟慈寧宮,請陛下陪臣妾見一次婆婆。」
溫行川冷言:「你想借太后之手對朕施壓?」
冷元初低聲道:「臣妾是想幫太皇勸太后複合。」
溫行川眸色更加黑暗,回過頭時,圓月再度從雲層跳出,毫不吝嗇地將月光灑在冷元初滿面的珠淚之上。
「臣妾今日看了嘉明太子的信,才知道何為愛人。」冷元初趿著鞋,向著溫行川一步步走近。
矮小羸弱的黑影漸漸融進男人高大威凜的影中,是冷元初主動抱緊溫行川,在他的懷裡哭到顫抖。
她害怕死亡。
一瞬間,仿佛穿越回到過去,看到那個被喚做秋蘅的小女娃在圍崗村山林的樹杈上,還沒盼到一窩鳥蛋孵化,亦或是在穗德錢莊被稱作吳小姐的豆蔻少女,坐在錢莊門前的磨盤上,還沒等到信鴿捎來冷二爺商船的消息。
她冷元初每每遭遇危機時,總會想著,這人世間還有很多事沒辦完,她要努力活下去啊。
但讀過溫珣的信後,她突然懂了,有些事情強求不來,比如她這條命。
她的確從出生起就是錯的。不管是冷元朝的孩子還是秋郅的孩子,在民怨之下,她只有犧牲自己,才能保全所有人。
四年前,大燕的百姓能包容冷氏家族存活,接納冷元朝任首輔,都因為冷元初作為郡王妃死在那個夜晚。
一個弱女子的犧牲可以換取百姓、商人與皇族朝廷握手言和。仇富者或是無知者,都在那一夜,為郡王妃的死感到惋惜。
但現在,伴隨著真假模辯的謠言蔓延,各方勢力又通過譴責冷元初,逼迫皇帝向他們低頭,處死皇后,平息無處發泄的怨恨。
冷元初參悟到這裡時,才明白自己仍舊愛溫行川的,她願為溫行川和他的江山赴死,保全冷元朔、冷元朝和冷氏家族無辜之人,只是愛他之外的附屬情感。
但溫行川不懂這些,現在的他推開冷元初,沉默離開內室,去了議政堂度過這難捱的一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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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江寧府的戒嚴解除,溫行川帶著冷元初來到紫禁城,在慈寧宮拜見了林婉淑。
冷元初沒想到,幾日未見,林婉淑竟是換了一身喪服,對著溫珣的畫像疊著紙元寶,隨後丟棄在黃銅火盆里,靜默注視著火苗將它們吞噬。
二月初一是溫珣的忌日,但彼時宮裡都在忙封后大典,只有林婉淑悄悄去泰陵祭掃。
困在心頭的對溫珣的愧疚與懷念長久難消,林婉淑這幾日,都穿著喪服,閉門不見任何人,專心為溫珣做法事,祈請他早登極樂。
今日聽說兒子兒媳來,林婉淑才要他們來,但她只瞥了冷元初一眼,便再未抬頭,自顧自疊紙。
冷元初規矩行禮:「給婆婆請安。」
「沒什麼好安的,川兒,明日你姨父就要去刑場了,你可想好?」
冷元初聽罷,眼睛大睜,心跳如雷。
「想好了,朕就不送了。」溫行川冰冷的話語讓冷元初徹底絕望,但她還是決定死前為林婉淑,這個從前待她和煦的婆婆做最後一件事。
「我最近收到一封來自伯父的信。」
林婉淑猛然抬頭看向冷元初。
溫行川也不知這封信,看著冷元初從懷裡將信拿出展開,就要遞給林婉淑時,手頓了頓。
「婆婆,兒媳是來為伯父做說客的。」冷元初說道,「您能答應兒媳,看過這封信後,按照信中所言而行?」
林婉淑不喜歡她這個小輩和她談條件,未發一言,微微探過身把信搶走,快速展開看了起來。
「今執筆作書,惟欲向卿一訴衷腸。婉淑,孤負林公、鄭將軍性命,罪無可赦,惟願長跪叩首,求卿恕罪。
憶卿及笄之年,父皇垂詢太子妃人選,孤直言非卿不娶。父皇頷首,親擇宮娥教習禮儀,擇吉日備六禮。孤自請為卿授業,非為他故,只盼朝夕相對。
孤日日見卿,漸知此心灼灼,已深種相思,然卿坦言屬意琅弟,孤聞之如墜冰窟,痛徹心扉。又見卿望琅弟眸光流轉,視孤神色疏離,方悟襄王有夢,神女無心。
孤素性疏闊,豈忍強扭姻緣?後琅弟大勝凱旋,父皇召卿垂問,卿言辭決絕,欲嫁於他。父皇顧吾一眼,吾雖肝腸寸斷,終願成人之美。
此後父皇屢議另選良配,孤念心已付卿,若娶她人,豈非誤其終身?是以託辭推諉,自此漸違聖意。
川兒誕時,孤攜禮登門,望其眉眼肖似卿,剎那間心潮翻湧,立誓必扶此子承繼大統。是以明知父皇必不允,仍直言此生不納妃嬪,自此與父皇嫌隙愈深。=quothrg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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