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檀心眼中風輕雲淡,接過助理手中另一把備用傘自己打起來,獨自提著果籃跟管家進門。
進到內屋大門,管家臉色鐵青冰冷的勒令沈檀心只能站在客廳里的門墊上,揮手搶走沈檀心的傘和果籃,全部丟到門外,重聲關上房門。
二三樓傳來奔跑的下樓聲,哭叫和爭吵聲刺耳。
「惠岑你把東西放下!放下聽到沒有!」
「她殺了咱們的兒子!她還敢來,她還敢來!我年紀也大了,我也不活了!你別管!我今天必須親手宰了她!」
沈檀心一席過膝黑色羊絨大衣,靜立門口,一雙黑色漆皮細高跟踩得穩實,纖細的腳踝和小腿站的筆直,人紋絲不動。
緊接著,一個老太太從樓上衝下來,目眥盡裂地喊叫著讓沈檀心償命,滿臉瀝著血般的眼淚,手裡攥著把雪亮的刀。
沈檀心平靜地看著她沖天的殺意朝自己奔來,依然一動不動。
臨近,一個沉重悶啞的男聲傳來,「媽。宋老來電話。」五十歲左右的男人從一樓書房走出來,梁惠岑的腳步瞬間止住。
沈檀心轉眸瞧了眼這位花錢買自己命的何家大哥,何書華。
何書華痛苦複雜的看一眼梁惠岑,再看向沈檀心,眼中是深入骨髓的恨和不甘,「宋老說,問候沈董安。」
一句話商會已將立場完全傳達到位,宋家主理人正在親自看著你。
梁惠岑脖子抽搐性的抖了兩下,難以置信地攥著手中的刀。
商會從來只搭建橋樑,不調解也不插手任何人的事,主理人更是像根本沒有情感的工具,宋老一輩子不近女色,商會又有背後的董事會監督,不可能是為情感打的這個電話。
能讓商會打電話來,一定沈檀心已經和商會達成某種交易,這份交易的價格必然包括何家若對沈檀心不利,一定會付出的慘重代價。
諸如梁惠岑,她此刻可以選擇將自己的生死置之度外,一時衝動為兒子復仇,但她必須記得,她還有一個兒子,她還有丈夫,她娘家還有活人。
只要這世上還有一絲你在乎的東西,威脅就強勢存在。
梁惠岑,何書華,還有緊跟其後下樓的何書臣的父親何璟,沒有一個人能想通眼前這女人是如何請動的宋老。
唯一可知的就是,眼前這個女人不能動。
「媽。」何書華快步上前,伸手艱難地從梁惠岑拿走刀。
梁惠岑兩腿打顫,張唇就要叫罵,被何璟大手一摁捂住嘴。
在這之前能接到宋老親自打電話的,都是當今世界牽一髮能動時局的人物,他們目前無法斷定,是否罵沈檀心一句都會遭宋老打擊。
「唔!唔!」梁惠岑整個人在何璟的禁錮下雙腳懸空瘋狂朝沈檀心蹬,拖鞋都朝沈檀心飛出去,叫罵聲扼在喉嚨里只剩劇烈的悶吼,每一聲全身都隨之發顫,兩道水線順著何璟的手背往下淌。
何書華再三平復情緒,維持住表面都易碎的禮貌,「沈董,感謝您的慰問,家裡多有不便,還是請您先回吧。」他打開大門,抬手朝沈檀心做請。
看外面暴雨如注,何書華腮幫子咬的直抖,又回屋裡去給沈檀心拿傘。
何璟往旁邊看一眼的功夫,梁惠岑掙脫他沖向沈檀心,何璟急忙奔去又抱住梁惠岑,而她耳光已經揮了出去。
沈檀心紋絲不躲,眼皮都沒眨一下,任由梁惠岑的手僅差毫釐就扇到臉上,掌風從臉上刮過。
「你還我兒子!」梁惠岑朝她吼得撕心裂肺,老淚縱橫。
何書華拿了傘快步衝來,跟他爸一起捂她媽的嘴,一家人都眼睛猩紅,強忍淚水和極度憤恨。
耳邊碎發全被那強勁的掌風帶的蓋在沈檀心臉上,顯得人有幾分潦草,沈檀心沒管自己臉上那些碎發,反倒向前走近那幾乎處於發狂狀態的女人。
「你兒子殺的人,和因你兒子而死的人,如果今天都來送他。」沈檀心下巴微抬,指了下客廳能同時容納二十人的氣派沙發,「能把你家客廳坐滿。」
話音一落,「啪!」的一聲脆響,沈檀心的耳光狠狠抽在梁惠岑臉上,布滿皺紋的皮肉都為之一抖。
活一輩子沒挨過耳光的梁惠岑人都懵了,一旁同樣頭髮花白的何璟用猩紅的眼睛死死剜著沈檀心,卻咬牙不說一個字。
「其中比二位年紀大的,可不止一個。」沈檀心淡聲補充道。
沈慶軍,爆破工,意外死於貨車謀殺的腦溢血老人,閆希雅及腹中七個月的雙胞胎,鑫和家園那些死於燒煤,跳樓的業主……
「如果那些人的家屬今天都來送何書臣,手拉手能繞你們家別墅三圈不止。」沈檀心眼神空冷的瞧著梁惠岑。
「我充分理解二位痛失愛子的心情,所以專程來看望一遭,希望何沈兩家不要再有任何不必要的紛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