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什麼時候呢？」老金語氣謹慎。
「等我心情比較好的時候。」裴無修說著，抬手把戒指扔進了儲物袋裡，關禁閉。
老金現在已經顧不上別的了，奪舍不成保住了命，現在還能看到傀儡之身的大餅，已經樂得美滋滋了。
葉淮川忍不住說道：「你這個話術，我總覺得似曾相識。」
裴無修道：「什麼話術？」
「這種你干好了就升職加薪的大餅話術，在我那個世界，很是流行。」葉淮川忍不住有些同情。
格子間裡的牛馬們，也是靠著這樣看不著的大餅，老老實實一天天地上班。
裴無修當然不懂這個，他只是抓住了關鍵信息，繼續問道：「師兄原來那個世界，是個什麼樣的世界？」
「那是一個很美好的世界……」葉淮川陷入思索的時候，才意識到自己的回憶已經模糊了。
他雖然是孤兒，但那個世界算是一個美好的世界，至少不會像在修真世界一樣，莫名其妙死掉。
「沒有靈力，沒有修為，大家都是普通人，雖然有很多煩惱困苦，也都在踏踏實實過日子。」
葉淮川的語氣之中沉滿了回憶：「人人平等，一夫一妻，也有平平凡凡的快樂。」
「生活之中沒有那麼多打打殺殺，也沒有那麼多事情要做，就是平凡的生活。」
「真好。」裴無修忍不住喃喃自語了一句。
「你覺得這樣好？」葉淮川忍不住有些意外。
點家龍傲天，都是要踏破蒼穹，顛覆九州的性格，能覺得平凡的生活也很好？
「當然好啊，一夫一妻多好啊，師兄只能有我一個。」裴無修認認真真說道。
葉淮川：「……」原來是覺得這個很好，太符合小戀愛腦的人設了。
「我們要是到師兄那個世界就好了，我們就只有彼此，別人再也插不進來了。」
裴無修一臉認真，葉淮川不懷疑，這小戀愛腦為了一夫一妻，會心甘情願放棄修為，放棄一切。
有時候覺得裴無修就是點家男主，有時候又覺得太離譜了，戀愛腦太離譜了。
「不去也只有你一個。」葉淮川拍了一把裴無修的腦袋，「我去找剎海聊聊。」
他徑直越過裴無修，朝著大殿中央的囚籠走出，忍不住輕聲咳嗽兩聲，壓住了臉上的微微滾燙。
這話說的，這句話也不算是太露骨的情話，怎麼說起來就這麼不好意思。
剎海魔尊低著頭，看著手裡的魂燈，目色有些渾濁，指腹緊緊捏著魂燈，印出來一道道的紅痕。
「我在記憶里見過顧衣。」葉淮川蹲下身子，這麼說了一句。
剎海一下子抬頭看過來，目色之中的渾濁都散去了一部分。
果然，這樣的開場是有用的，剎海這樣的人，就吃這一招。
葉淮川也不等剎海說話，兀自繼續說道：「他是個很好的大夫，治病救人，把人命看得比天還重。」
「可能有人覺得他太單純，想要靠著一己之力拯救疫病，完全是痴心妄想。」
「但我覺得他沒有後悔過，他只是做了自己想做的事情，無愧於自己那顆醫家之心。」
「是啊，他那麼好。」剎海魔尊緩緩開口說道，「他是顧霞鎮最善良的少年，最美好的少年。」
「能給我講講你們的故事嗎？」葉淮川問道。
剎海魔尊沉默了，他沒有說話。
「我聽說過一種說法，一個人會有兩次死去，第一次死去就是他生理意義上的死去，第二次死去是指當所有人都遺忘了他之後，他才會永恆地死去。」葉淮川的聲音頓了頓，「有更多人記住顧衣不好嗎？」
「我們倆是指腹為婚的娃娃親，當時他娘以為肚子裡的是個女孩，誰知是個男孩。」
「我們倆出生之後，還是一起長大了，他家行醫，我家經商，兩家也算有往來。」
「人人都拿婚約逗我們玩，說他是我的小未婚妻，他當真了，我也當真了。」
「但我十五歲那年，父母外出經商，被山匪劫掠，那批貨物價值千金，我家的財產也基本上賠進去了。」
「聽說仙門招徒，我就去了，我答應他，等他十八歲那年，就回來娶他。」
這幾乎是個讓人已經聽厭了的故事，青梅竹馬，因為各種問題生死錯過。
只是結局讓人意外，剎海真的把這份短短十幾年的感情記住了百萬年，到現在都還想著復活顧衣。
顧衣的一生停留在顧霞鎮疫病的那年，剎海的一生也停在了那一年。
「他最後其實跟我說了一句話。」葉淮川頓了一下，還是決定說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