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都沒吃醋,我當然沒錯了。」裴無修說得理直氣壯。
「你真不吃醋?」葉淮川忍不住追問了一句。
這小子一直都是個醋罐子,恨不得連自己的醋都要吃,這次轉性了?
問出來,還沒等裴無修的回答,葉淮川就聽到了他的心聲——
師兄很明顯不想和江隨風說話,以後也不會再有交集,我才不吃醋。
葉淮川的確是不喜歡和江隨風說話,是因為江隨風這個腦殘粉,三句不離葉尊主。
可就在這時,大船上傳來江隨風的聲音:「前輩,能否……能否見一面?」
江隨風站在船邊,風吹起他的髮帶,一雙眸子孤傲無雙,此刻卻恭恭敬敬行了晚輩禮。
他剛才的確是閉眼參悟去了,只不過閉上眼睛之後,總覺得有什麼不對勁。
他腦海里思索的不是劍意,而是一直浮現出來一雙清淺的眸子,青衫玉冠,修長白皙的手,輕輕按下去,瞬間鎮住了東海驚濤陣陣,鎮住了八方覬覦的目光。
他想收斂心神,好好思索劍意,但那道身影總是忍不住浮現出來,讓他腦子裡面亂亂的。
於是,他決定,求見。
裴無修臉上的表情掛不住了,本來想好的,再無交集,這人怎麼就這麼難纏?
「何事?」清清淡淡的聲音飄過來,隔著濤濤水聲,依舊清晰溫雅。
葉淮川並沒有出現,江隨風還是深深鞠了一禮:「想請前輩指點。」
他總不能說,是葉淮川的身影擾亂了他的心神,這是他現在唯一能想到的藉口。
「你不是不拜我嗎?」葉淮川的聲音縹緲不定,帶著矜冷的距離。
江隨風眸子一暗,他總能從這句話里,想像出來葉淮川說這句話的樣子。
那雙清淺的眸子掃過來,像是神祇俯瞰眾生,淡漠疏離,溫雅里不透著冷意,卻不自覺拒人千里。
「是。」江隨風語氣沉了沉,「晚輩只是斗膽請教。」
他知道,葉淮川肯定能看到他,所以抬手之間召出來自己的那把銀色長劍。
劍意在劍刃上面繚繞,嗡嗡劍鳴,周圍的靈氣波動不止,有水花濺起來,又被劍意斬斷。
但無論如何,總覺得缺了點圓潤如意的感覺,總覺得這劍意差了一絲什麼,像是隔了一層窗戶紙,怎麼都捅不破。
「看著。」淡淡的聲音響起,江隨風手中的劍騰空而起。
江隨風眸子一縮,那可是他的佩劍,可此刻,完全和他失去了聯繫,任由別人操控。
怎麼可能?這到底是怎麼樣的能力能做到的事情?
不是單靠著實力,就能讓一把孤傲的劍心悅誠服的。
它只會屈服於境界,也就是說,對方在劍意上的造詣高出他千百倍,所以他的佩劍一瞬間就臣服了。
劍停留在半空之中,就那麼簡簡單單懸著,似乎沒有殺傷力,也沒有利刃的感覺,就像是一把玩器。
只是,頃刻,驟然銀光一閃,唰的一下,朝著大海刺過去。
劍意看上去沒有任何的威勢,所有的鋒芒都內斂,這只是簡單的一劍而已。
但落在海面上的時候,卻一下子驚起浪花,嘩啦一聲,整個大海似乎從中間分成兩半。
兩艘船上的駕船之人,紛紛操控著船遠離中間的區域。
那海似乎被切開了,水也似乎被切開了,深不見底,讓人懷疑,這一劍是不是刺入到了海床。
空氣和水都凝固了一瞬,然後狂風大作,海面翻湧,海水朝著被切出來的溝壑涌過去。
無形的力量托住了兩艘船,在海浪翻湧之中,兩艘船依舊安然無恙。
葉淮川這一劍的確是刺入了海底的海床,並且留下來深深的一道印痕,劍意凝聚,經久不散。
後來此處,成為元謀大陸和東海域所有劍修的修煉聖地,無數人來此參悟。
此刻,葉淮川是不知道未來的事情的,江隨風也不知道。
他的眸子深處有什麼東西在狂跳,他的眼前似乎就只剩下那一把劍,內斂平靜,卻有劈天蓋地之能。
「前輩,我懂了。」江隨風沉聲頷首,重重一拜,「多謝前輩。」
「不,你不懂。」葉淮川的聲音伴著波濤的聲音,傳遞過來,「你少了自己的特點。」
葉淮川繼續說道:「前人走出來的康莊大道,究竟算是前人的,一味模仿,只會把自己的路走窄。」
江隨風眸子一緊,怔住良久,然後才沉沉說道:「前輩,我明白了。」
也不求見了,只是直接在原地坐了下來,周身靈氣起伏不定。
他的確是個有天資,有悟性的人,葉淮川不過指點了三言兩語,眼看他就要突破了。
江隨風的劍意是模仿葉淮川的,而且模仿的是前期的葉淮川,但模仿得四不像,仿不到精髓,仿不到神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