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些小孩都是江隨風看著長起來的,他們也知道江隨風性子好,所以有什麼問題都問,完全不怕江隨風生氣。
江隨風卻只是搖了搖頭:「不知道。」
聽到下一個問題,又搖了搖頭:「這個也不知道。」
他不知道葉淮川修為幾何,更不知道該怎麼稱呼這位前輩,他好似對他一無所知。
江隨風的目光落在那空空的座位上,心裡沒來由有些說不出的淡淡的失落。
「啊?不知道啊。」這些小孩瞬間都失落了。
不過卻又有一個小孩喊起來:「是不是和葉尊主一樣的強者啊?」
「哇——」聽取哇聲一片。
「不是,沒有……」江隨風改了兩次口,才想出來合適的措辭,「在前輩面前,不要提葉尊主的名諱。」
「為什麼啊?」說了,就會有十萬個為什麼包圍上來。
「我說了不提,就不要提。」江隨風的語氣卻冷了,比剛才說笑的語氣,瞬間變得嚴肅起來。
「宴會快開始了,快些回去坐好。」江隨風的語氣更是嚴厲了幾分,「不准沒禮貌,否則我告訴師尊。」
一聽到要告訴方統領,這些小孩瞬間眸子裡有些害怕,就散開了。
江隨風眸子落在葉淮川的空位置上,又給自己倒了一杯酒,一口悶了下去。
他心裡悶悶的,也不知道為什麼。
他不敬重葉尊主,按照他之前的性子,是不會和這樣的人交友的。
可他總忍不住想起那道玉冠青衫的身影,溫雅的笑,抬手之間劃開混沌的劍芒。
葉淮川帶著裴無修和方統領走過來的時候,遠遠的就看見江隨風在喝悶酒。
聽到這邊的腳步聲,江隨風抬頭過來,在看到葉淮川的瞬間怔了一下,眸子像是痴住了。
葉淮川不自然地摸了摸鼻尖,落後半步,用裴無修的身影擋住了他的視線。
說來,江隨風這樣的態度還挺讓人難受的。
他也不做過分的事情,沒有過分的奢求,就只是這麼看著,但這眼神讓人忽視不了。
裴無修意識到他的小動作,問道:「師兄,怎麼了?」
「沒什麼。」葉淮川目色在宴會廳里轉了轉,然後道,「你等會兒和江隨風換個位置。」
一個几案後面只有一個蒲團座位,但裴無修不這麼想:「換什麼?我和師兄擠擠就好。」
他可以拎個蒲團過來擠一擠,甚至可以坐地上,坐葉淮川旁邊就行。
「你這樣顯得方統領沒有待客之禮。」葉淮川安撫了一句,「聽話,乖。」
聽到前半句的時候,裴無修還想再爭辯些什麼,聽到後面那個乖的時候,一下子就被安撫住了。
開開心心咧個大嘴,傻笑著走到了江隨風身邊,直接就說:「我們倆換個位置。」
「啊?」江隨風沒反應過來。
「說換就換,這有什麼好羅里吧嗦的。」裴無修對葉淮川之外的所有人,平等地沒有耐心。
一陣無形的威壓擠過去,江隨風自己還沒站起來讓座,就被威壓整個擠走了。
方統領和葉淮川也都落座了,江隨風看著葉淮川的目色有些隱隱的糾結。
「怎麼?捨不得你的位置?」裴無修見他不走,抬眸問了一句。
他語氣里透著冷,透著身居高位多年的威壓和壓力,驚得江隨風心裡一顫,點頭道:「沒有,我這就走。」
裴無修看著侍女把桌上的酒杯酒壺都換了新的,左右看了一圈這個宴會廳。
對面那個位置也挺好的,江隨風這人,怎么小氣巴拉的。
幾乎是寒暄著,同時上菜上來的時候,歌舞已經起了。
身著清涼的女子,伴隨著音樂舒展肢體,輕紗覆面,卻影影綽綽從稀薄的衣料之中可見春光。
葉淮川的眸子頓了頓,收回來不多看,眸底有些微微的沉。
昔日,東海營連個舒適的住處都沒有,大家面臨海妖獸的獸潮威脅,以天為被,以地為廬。
現在倒是,絲竹管弦,無一不全,珍饈美食,全都具備,輕歌曼舞,柔情曼曼。
葉淮川忍不住沒怎麼吃東西,喝酒的間隙忍不住看了一眼裴無修。
他倒是吃得很認真,認真到頭都沒抬起來過,那些舞女的舞蹈像是跳給瞎子看。
感受到葉淮川的視線,他轉過頭來,語氣認真,傳音道:「師兄,我一眼都沒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