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時池欲到底還小,還不如現在這樣會忍,咬緊牙關疼痛也會從唇齒的縫隙里冒出來,發病的時候他神志不清,池雅有一次陪著他,半夜驚醒聽到他在喃喃自語,池雅以為他渴了,想喝水,但湊近一聽才聽出池欲是在說好疼。
可疼也沒有辦法,止疼針打了一針又一針,到最後醫生說不能再注射了,在注射下去恐怕要出問題,那就只好忍著。
醫學書上形容腺體的極致疼痛猶如生剝皮,痛感如同一根根被冰凍過的鋼針生生摁進骨頭裡,池欲從小就是集百家寵愛為一身長大的,哪裡受得住這樣的痛苦,池雅讓他疼就叫出來,但池欲卻從沒有主動叫過一聲。
若是只有痛感也就算了,池欲發病時最不能忍受的就是對快感的渴望,這是omega的本性,到了池欲這種地步,說只剩下原始的本能了也不為過。
池欲的祖母見不得他如此痛苦,說不就是找個alpha ,這樣的人我們還找不到嗎?要什麼樣的都有,我看誰敢多嘴一句。
池欲的祖母雖然沒有入過政壇,但早年和池欲的祖父一起經商,大風大浪都見過,京城天通區光屬於他們家的就占了一半,這樣的潑天富貴找個alpha還不容易?
可找過來的人池欲不要,他站在樓梯上對著下面站著的人搖頭,聲音清晰:「帶回去吧,我不用。」
憑心而論,池雅不知道他是怎麼熬過來的,池欲後來發病的時候就關上門,任誰敲門都不開。
再到後來易感期似乎對池欲無關緊要了,他從未向誰說起過易感期的痛苦,只有病歷單列印了一張又一張,彰顯著池欲的病情日益嚴重。
池雅明白他不願意說,就講道:「我到時候會讓常瑞把病歷單拿給我看,你別攔著他給我,這樣的事情,你也知道我的脾氣,不是你說不行就可以不做的事情,池欲,我很少逼你什麼,但你也知道我的底線。我要一個健康的兒子,你至少要給我活下來,其他的隨便你。」
池欲這病他自己感覺還沒到談生死的地步,頂多是疼了一點,但池雅和常瑞的意思就是他只要不治療這個病,就離死不遠了。
怎麼想的?
夠會誇大其詞的。
在腺體疾病這件事上池欲和池雅總是談不妥,因此乾脆就不談了,池欲喝了一口湯,講道:「這話你說過好幾遍了,你這次來就是為了這件事?」
「一部分。」
池欲篤定地講:「一大部分?隨你,別搞到我這就行了。」
池雅就講道:「你倒是會給我出難題。」
兩人都了解彼此,池雅不會因為池欲的不贊同不配合就讓步,池欲也不會因為她的努力而改變自己的想法,於是兩人都默契地翻過這一篇。
這一頓飯吃到尾聲,池欲問池雅住哪:「你訂酒店了嗎?」
池雅戴上墨鏡,言笑晏晏:「我兒子不是在這有房嗎,還讓我住酒店。」
池欲抽出一根煙示意池雅:「不介意我抽一根吧?」
池雅說了很少管他當真也少管,格外明白地講道:「都抽這麼多了不差我面前的這一根,你少抽一點,年級輕輕,煙不離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