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今日宋清仍然能回想出來那張紙上寫的內容,筆畫勾勢,哪個地方有停頓他都記得一清二楚,他因此從中猜測郁瑟過的是什麼生活。
不受重視的年輕院士,被大眾認為註定失敗的實驗,聯邦不願意多為一個面子工程撥款,實際撥款只有公布預算的十分之一都不到。
郁瑟還不知道她邁入的是什麼樣的未來,她參加競賽是出於興趣,因此興高采烈,卻沒想到這個興趣將來是怎麼困住她的。
茂銀鎮群山群水連綿,山水繞成一個圈,圈住的是郁瑟這個局外人。
宋清在車上點了根煙,他會抽菸,但鮮少抽,抽的煙和池欲是一個牌子的,只是味道淡,抽久了反而嘗不出什麼煙味。
宋清邊開車邊想剛才的那通電話。
池雅打電話過來說池欲的狀態極差,今晚晚上還進來搶救室,常瑞那邊說是心悸,具體是什麼情況池雅也不清楚。
「常瑞現在是什麼都要聽他的,想和我說也不敢說,今天這事要不是我一直陪著池欲壓根不會告訴我。你立即回來一趟,不管他同不同意,標記必須做。」
池欲的身體什麼情況宋清摸得門清,他在餐廳露出信息素的時候狀態就已經不好了。
腺體損傷這件事池欲給人的一直舉重若輕,好像這件事沒對他造成影響,他該怎麼樣還是怎麼樣。身邊擔心的人倒是不少,頗有些皇上不急太監急的意思。
池欲在任何人面前從來都不展示他虛弱的一面,因此大部分人其實都猜不准他的具體情況。只能從他的表現來看,這腺體好像沒什麼要緊的問題。
可事實上池欲的腺體問題遠比他表現出來的更加嚴重。
池欲後來一直通過大量的藥物調理後遺症,屬於不知道是這樣拆了東牆補西牆活得久還是摘除腺體活得更久,有宋清的信息素好一些,但宋清始終沒和他做過標記,因此好也好不到哪去。
池欲不願意做標記,因此誰也沒辦法,在他還沒能接受宋清的時候就遇見郁瑟了。
這次遇見郁瑟的時間點更早,他自然更加不可能同意做標記。
從餐廳的那一次見面也能看得出來池欲對郁瑟的在意,要他背著郁瑟做標記,顯然是痴人說夢。
池雅的意思也簡單,她不怕池欲愛郁瑟,就怕他無拘無束,什麼都不在乎,有在意的東西就有弱點。
說動池欲難,但說動郁瑟還難嗎?
郁瑟以為她做的多天衣無縫了,誘導試劑這件事一查一個準。
顧連雲的卷宗上見不到郁瑟的身影,他的口供說誘導試劑是從管理處冒領的,還算有點腦子沒說是從實驗室拿的。
至於真不真,藥劑樣本能不能對得上暫且不提,反正也沒人敢提,池欲把郁瑟摘出去了,硬是摁著沒讓往下接著查,知情人都被他敲打過,從律師到顧連雲母親個個噤若寒蟬。
池欲能為郁瑟做到這個份上顯然出人意料,不過他又一次受到了欺騙。
郁瑟從始至終都清楚這份誘導試劑要用在誰身上,會造成什麼效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