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想道歉,但現在顯然由不得她。郁瑟低著頭,眼睛像是被水淋濕過一樣,茶色的眼瞳上布滿了均勻的水霧。
池欲的手動了兩下,他出乎意料地沒接著這個話題再問下去,好一會說:「你道歉也有點誠意。」
「什麼誠意」
池欲笑笑:「讓我高興的誠意。」
郁瑟沒懂,池欲伸手拉住她的手腕,她手腕細,一隻手就能圈得住。
池欲沒收斂力道,他握得很緊,郁瑟這時才露出不安,她緊張地想甩開池欲的手:「你可以直接和我說。」
可是池欲卻沒多說,他忽然鬆手讓郁瑟出去。
池欲很少會回家,但他無論是去學校參加校董會還是在家都會非常巧合地遇見郁瑟。
見面郁瑟還是好了傷疤忘了疼,對他出言不遜。
池欲有時候回兩句,有時候則忽視她,反正一切有宋清處理,池欲只需要享受郁瑟的道歉就行。
轉角的對視,對話時的欲言又止,郁瑟偶爾沉默偶爾接話,偶爾又乖巧無比。
按理說以池欲的性格,在他面前耍脾氣的早該被他收拾了,但不知為何即使郁瑟對他口出不遜,池欲也沒像對其他人那樣對她。
沒人知道池欲的想法,他比年少時更懂得隱藏自己的情緒,說話時語氣輕佻,但情緒總是下一刻就收住,好像別人永遠沒辦法從他的神情中估算出他下一步要幹什麼,對其他人又是什麼看法。
事情的轉機是池欲外祖母的壽宴,家裡的每一個人都要出席,池欲和宋清自然也要一共赴宴。
郁瑟隨著幾位同輩同時上前祝壽,說了一兩句話又退下。
而池欲和宋清的婚事在家裡算大事,因此被留下來問話。
翻來覆去也就那幾個問題,問感情怎麼樣,訂婚宴都辦了,什麼時候辦婚禮,最近一段時間有沒有打算出去旅個行,培養一下感情什麼的。
一連串的問題問得池欲頭疼,他皺了皺眉,外祖母擔心拂了他的興致,拍了拍他的手攔著旁邊的人不讓問了,說:「等忙完這段時間,婚禮也可以準備起來了,祖母就等著那天。」
池欲開玩笑地講:「您來參加隨禮嗎?不隨我可不辦了。」
外祖母素來寵他,聞言連聲附和說:「隨,隨禮,祖母早就給你備下了,一定叫你滿意,現在是有辦的想法了」
以往這個話題池欲全是糊弄過去,大部分時候他會說快了,至於快了是什麼時候沒準信,反正辦不辦都是他一句話的事。
但這次他目光一偏卻和人群中的郁瑟對視上了,她正認真地看著這邊,眸色安靜,猝不及防地和他對視,眼底是還未收斂住的情緒。
很難說池欲那一刻具體從原主的眼睛中讀出了什麼,又是什麼樣的想法,郁瑟隨後聽見池欲說:「很快了,再等等看。」
再等等。
可是還需要等什麼呢
這樣的場合池欲免不了被灌酒,他也有心要熱場子,不管誰來敬酒都接,雖然有宋清在旁邊幫忙,但無奈來的人太多了,是故宴會剛過半池欲就喝得差不多了。
他酒量好,可畢竟不是千杯不醉,宴會中途便找了個機會去樓上休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