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過一夜時間的發酵,今天許黟背著竹筐出門,就被攔著問關於陳帳房昨日來尋他的事。
「卯時看到陳娘子帶著陳帳房去杏林館了,這陳帳房真的生病了嗎?」攔路的人問完,又吐槽地說,「這陳帳房也真是的,要是真的有病在身那就該去找大夫,怎麼能來找你麻煩。」
杏林館便是南街其中的一家醫館,許黟記得那裡面的坐堂大夫水平一般。
「去看病了就好。」
許黟沒有附和他的吐槽,陳帳房不算好,但陳娘子是明事理的人。
那人繼續說道:「這陳帳房平日裡眼高手低的,儘是瞧不上住在南街的人,他不也是住這裡?現在生病了,正好治治他。」
這人素來看不慣陳帳房那瞧不起人的嘴臉,這次能看到他病後兵荒馬亂的,唯恐丟了帳房的差事,心裡不知有多暢快。
可惜許黟不接他的茬,光他一個人聊著,沒趣。
「你就不生氣嗎?」
「沒什麼好生氣的。」不過是個病人,他不至於跟生病的人置氣。
許黟今天只喝了茶,還沒吃飯,不打算把時間耗在這裡說別人壞話,「叔你繼續閒著,我要去忙了。」
那人下意識地答「好」,等回過神來,卻覺得「繼續閒著」這四個字,好像是在罵他。
應該是錯覺吧,許小郎不像是那種會拐著彎罵人的。
許黟背著竹筐快速地走出石井巷,趁著雨剛停,他沿著街道一路走,走了半個時辰,來到妙手館。
今天的妙手館,排隊賣中草藥材的人少了挺多,只有一個看著十來歲的少年蹲著身在分揀採挖到的藥材。
一旁盯著他看的學徒見到又有人來了,抬眼看到是許黟,眼睛微地亮起。
「是你呀。」他對許黟印象深刻,像這種一次性挖到那麼多藥材的人真不多,「你今天可挖到什麼了?」
許黟說道:「主要有丹參,我挖到了十幾斤。」
其實不止,他留部分在家裡了,等天氣回暖,太陽出來就能曬上。
「竟挖到這麼多丹參?」一聽有這麼多,學徒聲音都變大了起來,連蹲著身低著頭沒說話的小少年都抬起頭看過來,黑漆漆的眼睛盯著許黟看。
許黟的雙手放在竹筐蓋子上,掀開露出裡面的中藥材。他一邊拿出裡面的藥材,一邊眼睛餘光落在小少年的身上。
身軀幹癟,身形瘦小,扎著兩個小小的童髻,頭髮瞧著稀疏,是營養不良的表現。再看他的手指頭,上面有冬日裡生過的凍瘡,結疤後疙疙瘩瘩的,留有不少崎嶇的疤痕。
他看得沉默,轉眼就看到學徒在清點他這邊的藥材。
「怎麼不先算那小孩的?」許黟疑惑地問。
學徒撇撇嘴,沒好氣地說道:「他拿來的藥材,都摻了好多泥巴和雜草,不清理好,我們妙手館可不會收。」
後面那句話,他是特意說給小孩聽的。
只見那小孩默默地不做聲,好似沒聽到學徒說的話。=quothrg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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