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摸摸她有些微涼的臉頰,低聲道:「我去給你們煮解毒湯。」
「嗯。」顏曲月拿袖子捂著臉,隱隱光線中,那側開來的耳尖有些發紅。
許黟走出去,抱著陶贈去灶房找二慶。
菌子中毒自古就有,在《聖濟總錄》里就有記載這一個治食諸蕈並菌中毒的方子。
這個方子只需要用到三味東西,便是生薑、豆醬和麻油。
生薑在人們的眼中,常見的用處就是除腥和驅寒,但它的效果遠遠不止這些,還是解毒佳藥。譬如有毒的附子或半夏在炮製的過程中,就可以加入生薑來牽制它們的毒性。
他們今日是食了菌子中毒,而豆醬有解菜毒的作用,至於麻油,則是可解食毒、蟲毒和熱毒,因而這三味東西放在一起,那就是強強聯手,幾乎能解諸毒。
許黟沒耽擱,將這生薑碾成細末,取出來四兩放在陶碗裡,又倒出四兩豆醬,二兩麻油,混合在一起攪拌調和。
再將其放在陶甑上面,蒸煮一刻鐘的時長。
把調和好的醬膏放到陶甑里,蓋上蓋子,許黟就命二慶在旁看火。
他回到屋前,去看三人的狀況有沒有加劇。
期間,阿旭和阿錦又跑了兩回茅房,出來時,身體更虛脫了。
幾人病懨懨地癱著一動不動,看得許黟又心疼又好笑。
但為了懲罰他們不要隨便亂吃菌子,許黟特意沒拿銀針給兄妹倆扎針緩解難受。
許黟笑了一下,他似笑非笑地問阿錦道:「以後在山上見到菌子,還要不要撿了?」
「不撿了。」阿錦後悔極了。
阿旭朝妹妹看了一眼,說道:「也不全怪妹妹,是我沒好好跟她說,今兒我回來,也沒仔細去瞧,害得娘子跟我們一樣受罪。」
許黟道:「受罪是小,吃出了人命才是可怕。」
兩人聞言,默默地低下了頭,事已至此,他們知道自己懊悔也沒有用。
要是真的出了人命,他們就算拿十條命去還,亦是不夠的。
「倒也不能全怪他們啊。」顏曲月扶著門框出來,她跨過門檻,朝著他們走來,緩了一會兒,她已經沒那麼難受了,「洗菌子的時候我也在,真要說起來,還是我這個娘子做得不好,以後我不這麼冒冒失了。」
看他們都互相攔下責任,許黟捏捏眉心,只能叫他們下回注意了。
在他們沒看到的地方,顏曲月朝著阿錦眨了眨眼睛。
阿錦跟著眨眨眼,然後乖巧地點頭。
解毒的醬膏蒸煮好了,許黟分別給他們三人盛上一些服用,接著,他和二慶兩人也服用了一些,以防後面出現狀況。
這麼一通折騰,許家的燈火亮到後半夜才熄滅,眾人入睡後,許黟還在床榻前坐著觀察顏曲月的身體狀況,見著她睡得安穩,他才算是徹底放心。
天微微亮時,許黟熬了一夜,有些受不住地閉上眼睡著了。
他醒來時,外面已經日上三竿,阿旭守在屋外邊掃庭院裡的落葉邊等著他醒來,顏曲月和阿錦出門逛早集去了,二慶則是上山,砍了兩根手腕粗,還帶著濕漉漉水氣的梓樹枝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