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雲擦乾淨了手,慢條斯理的開始拆卸小龍蝦,他似乎是不怎麼吃這種東西,動作並不熟練,剝蝦的過程中紅油汁水沿著手指滾下來,凝在指尖搖搖欲墜。
傅雲的手的形狀很好看,指骨勁瘦修長,白如凝玉,如削蔥根,拎著小龍蝦就往嘴裡放。
陳時越注視著他剝蝦的動作,慢吞吞的喝了一口茶水,不知道怎麼回事,喉結不由自主,莫名其妙的上下滾動兩圈。
「咳。」陳時越不自然的拿紙巾擦了下嘴,轉移注意力的問道:「那我們現在知道了吳媽和那個淹死的老頭,都是阮凝夢殺的,我們現在也找到了阮凝夢,接下來該怎麼辦?」
「明天回村去,看看她會不會跟上來。」傅雲把蝦殼放到一邊,回道:「不過我擔心吳媽和那院子裡所有當年枉死的冤魂,都打不過她。」
陳時越:「……那怎麼辦?我們還要不要查當年的真相,信息太少了,我總覺得事實不像現在表面上展現出來的這樣,是一樁簡單的情殺案。」
「如果單純是因為感情的話,那阮凝夢的報復範圍僅限於陳紹鈞他們那一房的人就好了啊,村子裡當年根本就不會死那麼多人。」
「你說的也沒錯,但是我們忽略了一個問題。」傅雲道。
陳時越下意識屏住呼吸:「什麼?」
「鬼也是會撒謊的。」
陳時越心裡咯噔一下,面色一變,心道是啊,他們現在所有的信息來源,一個是變成水鬼的吳媽,一個是年事已高記事不太清楚的四太爺爺。
四太爺爺姑且當作他智力退化,沒有編造謊言的思維能力,那吳媽呢?
誰能保證人變成鬼以後,就每一句話都所言非虛了?
陳時越心事重重。
傅雲依舊悠哉悠哉的吃完了整盤小龍蝦,還不忘在大眾點評上給店家的兩人份招牌麻辣小龍蝦打了個五星好評。
「走吧,先不想了,回去睡覺。」
陳時越心不在焉,沒吃下去多少東西,回到賓館時,他跟在傅雲身後上樓,下了電梯沒走兩步,就猛的一撞,懟上傅雲的後背。
「怎麼不走了?」
「噓。」傅雲食指按在薄唇上,神情一瞬間變得極其冰冷,鋒利眉目低垂,整個人從鬆弛休閒的狀態登時緊繃起來。
「怎麼了?」陳時越放低聲音。
他看著傅雲沒說話,在走廊的周圍打量了一圈,最終目光落到走廊盡頭的公共廁所里。
他沖陳時越打了個「站在這裡別動」的手勢,然後自己大步走到廁所門口,從門裡撈出一個拖把出來,一把塞到陳時越手裡。
陳時越:「?」
他的視線在開的標間房門口和手上的拖把之間反覆流連了半晌,然後忽然明白了什麼,全身寒毛倒豎,下一秒傅雲抬手刷開了房門——
開門的一剎那,陳時越拎著拖把插進門縫,以一個流行大擺錘姿勢橫掃出去,屋裡的人痛嚎一聲,慘叫聲起:「老大,他們偷襲!!」
傅雲抬肘抵住門口,笑道:「哎哎哎,別急著關門啊,不是埋伏在房間裡專門等我們回來嗎?」
陳時越揮舞著拖把,一腳一個大殺四方,賓館的門咯吱咯吱危險的響了兩聲,被他硬生生擠了進去。
屋內雜七雜八的站了五六個男人,中間圍著被綁在椅子上的青年,嘴裡堵著東西,此時正拼命蹬踢凳子腿掙扎,赫然就是陳朗。
陳朗用盡力氣,吐掉嘴裡的布條,沖陳時越喊了一聲:「哥!」
「安分點!」他旁邊的大漢剛喝斥一聲,下一秒拳風撲面而來,陳時越屈膝一頂,薅著他的頭髮猛然撞上牆壁,身上同時挨了幾拳。
陳時越一手攥著眼前的一個人往死里打,一手拎著陳朗的後脖頸,連人帶凳子一把扔出去,直把陳朗砸了個眼冒金星,一頭栽倒在傅雲腳底下。
傅云:「……」
他還沒來得及俯身給陳朗把繩索解開,幾個大漢扔下陳時越,直撲傅雲。
傅雲沒辦法,只好一腳把陳朗踹回自己身後去,然後不慌不忙閃身避過對方迎面一拳,右手握著手機,橫手一劈,又狠又穩正中那人脖頸。
「呃……」
脖頸是人身最為脆弱的地方之一,男人幾乎是瞬間就捂著喉嚨,疼的喘不過氣來,然後被傅雲輕輕鬆鬆反折了雙臂按在地上。
「諸位,現在能好好說話了嗎?」傅雲從兜里掏出小刀,按在男人頸側,平和道。
「哎哎哎!不許動刀!老大他有刀怎麼辦!」其中一小弟著急忙慌道。
「他有刀咱們也有!弄他!」為首男人怒道。
傅雲眉心微微一蹙:「你是汪老闆的大舅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