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時越百無聊賴,目光空蕩蕩的落在屋中那方鋼琴身上。
他看了看旁邊沉沉閉眼的傅雲,悄無聲息的站起身來,走到鋼琴旁邊,不自覺的伸手出來,輕輕的拂過黑白琴鍵。
沒有任何不同尋常的地方。
這個鋼琴,為什麼會成為一個招鬼的物件呢?
陳時越蹲下來,仔細觀察剛才白衣少女敲過的琴鍵,上面沉積了厚厚一層灰塵,看上去不像是最近有人動過的樣子。
他的目光一寸寸掠過琴鍵,鼻尖幾乎貼著那上面的積灰,陳時越總覺得他們遺漏了什麼東西,但剛才太過忙亂之下又實在很難想起來。
一直檢查到最外側的琴鍵,他才微微頓住了目光。
最高音區的幾個琴鍵,其上的浮灰薄了不少,陳時越直覺有問題,最高音區的琴鍵,按理說被觸碰到的次數在所有琴鍵里不算特別多,怎麼會最乾淨呢?
他直起身來,走到對應位置,摸索著打開手電筒,對準高音區的琴鍵照射下去。
然後就看見一個被折了幾疊的紙塊安安靜靜的塞在兩個琴鍵中間的位置。
陳時越心裡一喜,伸手費勁巴拉的夾了出來。
夾紙片的過程中不小心觸動了琴鍵,發出高亢的兩聲琴響,身後傅雲唰的睜開眼睛。
「怎麼了?」
陳時越拿著紙團給傅雲遞了過去:「鋼琴里找到的。」
傅雲鬆了一口氣,接過紙團展開來看,陳時越順勢在他身邊坐下,兩人頭對著頭,將紙團撫平,其中字跡已經被揉的看不清了,筆墨洇暈在破碎的紋路間。
「致顧祺,你是人間的四月花開,高雅而美麗,你的眼睛大而明亮,仿佛花蕾初綻,清秀而漂亮,浪漫而驚艷,我喜歡你。」
傅雲一字一句的念完,然後蹙眉看向陳時越:「這什麼玩意兒?」
陳時越無辜:「我從那個鋼琴里找到的啊。」
「我是說這個情書寫的什麼玩意兒?語句不通,辭藻堆砌,形容詞寫的詞不達意,哪有這麼給姑娘送情書的。」傅雲道。
陳時越接過紙來:「看不出來你還挺有給姑娘送情書的經驗。」
傅雲笑道:「收的多了,沒辦法。」
紙上字跡很工整,橫平豎直,筆畫粗大,有種很認真的蹩腳感,陳時越一行一行看著,不敢遺漏任何一個標點符號。
過了好半晌,他忽然抬頭,他好像想起來,在哪還看過一模一樣的字跡了。
剛到一中第一天,龍老師遞給他們的那張布滿紅叉的模考卷,紅筆覆蓋在黑字上,縱橫交錯,毫不留情。
這是單樂心的筆跡,單樂心寫給一個姑娘的情書。
傅雲幾乎是立刻就讀懂了陳時越臉上的神情,他愣了一愣:「還真是單樂心的?」
陳時越點點頭,他誤打誤撞找到了單樂心生前的情書,這個沉默男孩不為人知的內心世界好像突然被撬開了一個角,讓他們能從中瞥到一絲真相來。
「小寶!」傅雲沖外面喊到:「你們班,有沒有一個叫顧祺的女孩?」
劉小寶沒有回話。
陳時越和傅雲對視了一眼,同時倏然起身,陳時越朝教室外跑去:「小寶?」
門外哪裡還有劉小寶同學的蹤影。
就在此時,傅雲手錶「咔噠」一響,午夜十二點到。
大事不妙。
「快去天台!」
兩人一路沿著走廊飛奔,拼命往頂樓跑上去,猛然一下推開頂樓的大門,樓頂卻空無一人。
也不能這麼說。
應該說樓頂現在站滿了鬼。
理科一班全體同學按學號分別站成兩列,井然有序,面無表情,無論男生女生都一絲不苟的穿著校服,直勾勾的看著前方。
就在陳時越還在因為這個光怪陸離的場景而震驚的時候,排在一號和二號的兩個同學,毫無預兆的向前一倒,呼嘯著摔下教學樓。
陳時越目瞪口呆的站在原地,說實話這種恐怖場景在監控里看是一回事,實景觀看又是另外一回事!
他站在原地一動不敢動,身後傅雲伸手穩穩按在他肩膀上,仿佛無聲的安慰他不要害怕。
白天一起上課的學生一個接著一個的走過他眼前,他一眼就看到了藍璇。
藍璇像白天一樣木著臉,一步一步的往前走,然後站到了教學樓天台的邊緣,陳時越下意識就去拉她,卻撲了個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