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時越神色鎮定的和那老太太對視著,半晌她靜靜的移開目光,轉向白喆:「這就是你們最近招的兩個新人?」
白喆點頭,樊大佬身上自帶著上位者的壓迫感,他在她面前不敢多說話:「是。」
「資質不錯。」
白喆鬆了一口氣:「老大親自挑的,應該天資是沒什麼問題的。」
樊大佬全名樊曉,今年已經七十歲了,她衣衫貴氣而暗沉,眉眼間微微收斂,很容易就給人一種無端的威懾感。
陳時越不動聲色的打量了一下,仔細看的話其實能發現,她握著茶盞的指尖布滿老繭和皺紋,完全不像一個養尊處優的貴婦老太太。
「我知道你們為什麼來。」樊曉老太太慢慢的說道:「老司令早上剛剛跟我請過罪,說了馮元駒和傅雲的事。」
白喆小心翼翼抬眼:「那您怎麼看?是您親自去一趟作戰組還是……」
「他自己欠下的風流債,還要我這個年過七十的老太太替他還,是不是有點為難人了。」樊曉老太太倒了一杯茶,沒有讓面前的幾人坐下的意思。
白喆一疊聲:「是是是……」
「再說小輩的這些小打小鬧,我向來是不參加的,也就是今天剛好有送到作戰組的物資車,我才叫你們來的,至於之後的事,我就不插手了。」樊曉老太太平和道。
「物資車在樓下,你們選好了人就直接換工作服,什麼時候把他帶回來看你們本事。」她抬手按下了落地窗的自動窗簾,屋裡慢悠悠的被一片陰影籠罩。
「哦,順便告訴傅雲,這周末是他大姑奶女兒結婚的日子,已經給我們下了請帖,讓他記得來。」
「親戚之間,總要互相留幾分薄面的。」
白喆身形一頓,不出聲的罵了句什麼,然後帶著陳時越和藍璇恭恭敬敬的出門去了。
「你們兩個,照著導航開車,把藍牙都戴好,一切小心行事。」白喆從懷中掏出一個注射器,遞給陳時越:「如果中途他身體不行了,立刻給他注射進去。」
陳時越點點頭接過來,藍璇坐在副駕上掌心一寸雕刻刀:「知道了。」
貨車平穩的開出大樓,陳時越看著後視鏡,然後伸手把口罩扣好了。
……
「嘩啦——」
叩頭一杯水潑了傅雲滿臉,水珠沿著他利落的下頜線滾落下來,將襯衫領口浸的透濕一片,傅雲額前碎發凌亂,看上去狼狽而脆弱。
「現在可以聽我說話了嗎?」馮元駒放下水杯,冷冷的問道。
屋裡只有兩人粗重的喘息聲,很長時間都沒人回答他的話。
傅雲掙扎了一下被縛在身後的雙手,奈何馮元駒綁的太緊了,沒有絲毫鬆動的餘地,他一動就被面前的人強硬的按住肩膀:「別動!」
「當年的事,本來就是你沒有證據,當庭污衊校董,那個時候樊姐還沒有起家,你一個普通學生,敢和那些人叫板?」馮元駒低聲問道:「你瘋了嗎?」
傅雲的肩膀被他按的生疼,辦公室里沒開暖氣,又被潑了一身水,此時冷的全身打顫,他實在是徹底沒力氣再多說一個字了。
「現在樊姐起來了,可是你看她敢動她大姑子嗎?敢嗎?」馮元駒冷聲冷氣道:「有些勢力不是一朝一夕能破開的,太多人不明不白的死在大家族爭鬥的洪流中了,陳雪竹算個什麼?就算所有人心知肚明她出事有蹊蹺,那又能怎麼樣?」
「我現在給你一把槍,你敢拿著頂上你大姑奶的腦門,說我要你給陳雪竹償命嗎?」馮元駒罵道:「醒醒吧你。」
傅雲閉著眼睛,再沒有開口說話。
「你也就敢在我面前發脾氣了,仗著我喜歡你。」馮元駒低聲道:「我給你把繩子鬆開,別亂動了,到時間放你走。」
傅雲終於有了反應,他幅度很小的向後一躲,疲憊道:「綁著吧,不麻煩了,不然司令來了你沒法交代。」
馮元駒神情複雜,半晌沒說話。
傅雲低頭悶聲咳嗽起來,被束縛在椅子上的身形瘦削,肩膀顫抖的幅度看上去無力而虛弱。
「我給你披個衣服吧不然——」馮元駒話音未落。
傅雲咳嗽驟然急促起來,下一秒他筋疲力盡的抬起頭,蒼白唇畔赫然一道如注血水,順著下頜淌下來。
馮元駒瞬間心臟驟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