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雲抬起眼:「你給我好好說話,到底怎麼回事。」
「我也不知道,我確實是炸傷了,痛感是真實的,但是很奇怪,我一進到這個別墅里,我所有的傷口就沒有了,好像什麼都沒發生過一樣。」
陳時越握著他的掌心,貼在自己原本皮開肉綻的小腹和腰際處,輕聲安撫道:「你看,沒事。」
「沒事個頭!」傅雲一巴掌把他打翻在床上。
陳時越猝不及防倒退一步踉蹌倒下去,扶著腰窩低笑出聲:「真的沒事,我現在一點都不疼。」
「你不是沒受傷,你只是被帶進這個鬼魂的空間裡,外面的時間是靜止的而已,回去以後還是得躺icu!」傅雲又氣又怒的咆哮道:「我他媽要你逞這個英雄?」
「鬼魂空間?」陳時越一愣:「你的意思是我已經被炸死了,眼前的一切都是我臨死前的走馬燈嗎?」
傅云:「……」
「那怪不得有你。」陳時越神情柔軟的微笑道,絲毫沒有半點傷感。
傅雲深吸一口氣:「你給我閉嘴。」
「哦,好的。」陳時越和衣躺在床上:「所以我們到底在什麼地方?」
「公路上死者們怨氣所結成的一個空間,很危險,稍有不慎就有會被他們吞噬掉。我也很少有這種遇鬼的經驗,一切小心。」傅雲頓了頓,依然背對著他。
「我看你的傷勢,回去以後炸傷的地方應該會很痛,你忍著點。」他低聲道:「下次不許這樣了。」
「所以我在外界的傷勢,不影響在別墅里的行動,對吧?」陳時越確認道:「不會給你拖後腿。」
傅雲嘆了口氣:「我不記得我什麼時候嫌棄過你給我拖後腿,你在你們村被竹筠心嚇得像個鵪鶉一樣的時候,我也沒有嫌棄過你。」
陳時越在黑暗中靜靜的躺著沒說話,隔了半晌,傅雲在他身側躺下,掀起被子往兩人身上蓋上了。
「其實我挺高興的今天。」陳時越沒頭沒尾的道。
傅雲隱約知道他要說什麼,那年輕人的聲音中帶著點溫煦的笑意,他側過身來,一邊手臂順勢摟在傅雲瘦削的肩膀上,低聲在他耳側道:「我今天不但沒拖你後腿,我還擋在你前面了,那車沒炸到你身上就行。」
傅雲嗓音發緊,說不出話來。
陳時越那傷勢只要從幻境出去,就是一級重傷,不進icu昏迷十天說不過去,半身的衣服都給血染紅了,這傻子直挺挺的撲在他前面,沒給自己留一點躲避的餘地。
他任由陳時越摟著他,青年熾熱的體溫和呼吸在黑暗中和他交纏著,傅雲沒有轉頭,卻依然能感受到他在寂靜里注視著自己的目光。
「你太小了。」傅雲出聲道:「閱歷限制了你,你沒見過真正對你好的人,見到一個還看得順眼的,就恨不得掏心掏肺,再這麼傻下去遲早被騙的人財兩空。」
「那也要他願意騙才行。」陳時越將下巴抵在他的肩頭:「就怕我喜歡的那人,根本連騙都懶得騙我,嫌我什麼都沒有。」
傅雲啞然失笑,抬肘一撞他問道:「那你說說你有什麼可讓我騙的,要錢沒錢,要人還不聽話,自己跑到作戰組去,我留都留不住。」
「你管這叫喜歡我?那我可謝謝你。」
陳時越不出聲,心道沒事,等我出去以後,你看著我往救護車上血糊滋啦一躺,肯定就心疼了,現在不著急。
話說那邊藍璇大半夜怎麼都睡不著,她睡前被迫喝的那點酒此時在胃裡翻滾激盪,火燒火燎的難受,腦子裡來回的過新聞里的場景。
喝醉的爸爸砍死了媽媽和女兒,血肉模糊和啤酒泡沫攪拌起來,發酵出極其恐怖的糊狀物。
藍璇瞪著眼睛,被自己想像出來的場景噁心的睡不著覺。
成紗躺在旁邊,已經睡熟了。
藍璇惱火的看著她的睡顏,這位女同志自己倒是喝的果汁,這會兒舒舒服服的睡著了,留下她一個人在恐怖故事裡失眠。
窗外隱約傳來蚊子嗡嗡的聲音,藍璇起身下床,想將窗戶關的嚴實一點,她隔著玻璃窗,去摸窗戶的把手。
奇怪,她用力把窗戶往緊合,卻怎麼都關不嚴,窗沿和玻璃的間隙發出「框框」的聲響,明明也沒什麼東西卡住啊……
藍璇緩緩抬頭,下一秒她隔著玻璃,和窗外的一張男人的臉對上了,拿著斧頭,面目通紅猙獰,瞳孔渙散而迷離,那是醉酒之人最明顯的特徵。
我靠……
藍璇渾身血液都凝固了。
門外的酒鬼隔著玻璃窗戶朝她笑,而這裡是距離地面十來米的二樓。
李有德和那個名叫王晨的男大學生一起住在二樓最靠里的房間,他自始至終很淡定,甚至按照平時的習慣在房間裡打了一套八段錦,才上床睡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