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雲開櫃門搜索了一番,最後從底櫃裡找出了一把虎口鉗遞給他:「應該是修水管用的。」
陳時越拿起虎口鉗, 對準水管脆薄的外表殼,一個猛子紮下去,水管表皮破裂, 裡面污水和髒頭髮密密麻麻噴涌而出, 陳時越反應極快的往後一躲, 好險避開了沒被潑到。
兩人對視了一眼。
陳時越沒忍住問了一個很愚蠢的問題:「這是什麼?」
「這是當然是, 新聞里的媽媽。」
傅雲很有耐心的回答道:「我覺得我們發現了這個, 今晚可能要被盯上了。」
流水聲響徹整個浴室。
浴室的門半開著, 灘在地上的水仿佛有生命一般,順著門縫慢慢流淌出去, 其中混雜著幾縷長發,悄無聲息的隨水遊走。
傅雲敏銳的察覺到了什麼, 迅速起身將浴室和臥室的大門開到最大,讓水流順著它自己的方向遊走出去。
「我們跟上去。」
陳時越跟在傅雲身後,兩人隨著那水流一路出門狂奔,最後在走廊盡頭的廚房裡停住了腳步。
水流不動了。
「它不走了。」陳時越凝神道:「怎麼回事?」
「說明她要帶我們來的地方就是這裡了。」傅雲環顧了一圈簡短道:「找。」
屋裡的廚具光滑而嶄新,看上去不像是用過很久的樣子, 陳時越踱步到案板旁側, 伸手拎起案板上的菜刀,輕輕在上面摩擦了一下, 那刀鋒划過桌面的聲音刺耳尖銳,聽上去讓人無比難受。
「案板上有陳血。」陳時越放下刀柄道:「你覺得住在別墅里的一家人,親自在廚房裡殺雞的可能性有多大?」
傅雲走到他身側注視著案板上黑色的血跡,半晌道:「我不知道啊,我平時不太進廚房。」
「那你不太適合結婚啊哥哥,連廚房都不進。」陳時越隨口道。
「……」
傅雲白了他一眼道:「你會?」
「我會啊,我姐姐很早就離開我去靈異學院念書了,我不會做飯怎麼自己養活自己呢?」陳時越雲淡風輕的轉身打開冰箱。
傅雲無言以對。
「全是啤酒瓶。」陳時越對著冰箱裡的場景注視了半晌道。
傅雲跟他一起站在冰箱面前,整個冰箱裝滿了啤酒瓶子,一二三層,包括側面,綠油油的一整面全是排列整齊的啤酒瓶,沒有一點其他食材或者飲料的影子。
「這家的男主人是個啤酒精轉世吧。」傅雲愕然道:「除了啤酒沒別的東西了?」
陳時越鼻尖一動,神色驟轉凝重:「你等等,有問題。」
他把傅雲往後撥了一點,從冰箱裡拿出一個啤酒瓶仔細端詳,那蓋子居然是虛掩在瓶口的,陳時越輕輕拿指甲一挑,就將蓋子打開了,瓶口散發出一股熟悉的血腥氣。
傅雲果斷抬手將酒瓶一撥拉,整個瓶子登時從陳時越手中脫落,打碎在地上。
漆黑凝結的血塊和白花花的腸子嘩啦啦滾落了一地,刺鼻的味道蔓延整個廚房,陳時越沒忍住轉身乾嘔了兩聲。
「……我的老天。」
傅雲倒是沒什麼反應,他接二連三的從冰箱裡取出更多的啤酒瓶,打開蓋子看了一眼,又放回去。
「好了,這下我們知道媽媽去哪兒了。」他冷靜的關上冰箱門說道。
媽媽被裝在啤酒瓶里,塞滿了一整個冰箱。
陳時越臉色格外難看,他一臉蒼白的道:「這下回去我可能有大半年參加不了任何有喝酒環節的飯局了。」
「不想喝就不勉強自己。」
傅雲和他離開廚房,地上還散落著幾縷濕漉漉的長髮,蜿蜒著攀附在他們腳邊的地面上。
「傅雲,你平時應酬的時候,會有喝酒的需要嗎?」陳時越問:「我看你酒量也不怎麼好,在南湖公園半杯就醉了。」
「我不喜歡喝酒的人。」傅雲漫不經心的答道:「不知道為什麼,看到醉漢我會生理性煩躁,可能是小時候看大人喝醉的樣子印象太深了。」
「人在喝醉的時候是會失去理智的,大腦被酒精麻痹,會操縱著你干出一些你平時根本想像不到的事情,比如這個新聞里的爸爸,再比如……」
傅雲笑了一下:「傅自明。」
陳時越和他站在走廊里,彼此都從對方眼中看出了一絲無奈的苦澀。
「鐺……鐺……鐺……」
餐廳里傳來悠長的鈴聲,傅雲循聲望去:「走吧,到吃飯時間了。」
兩人走到餐桌前坐好,其他的人也都依次下樓,餐桌前很快坐滿了人,只有王晨和另一個男大學生死者的位置空著,眾人不約而同的離那兩個位置都遠了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