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一時心疼大姑娘這些年的苦楚,「夫人在天有靈,會保佑大姑娘您的。」
「不必給阿娘太多寄託,她沒有負累地轉世就好,我自己能扛得住事。」
秦媽媽又為大姑娘堅韌的心性欣慰,「姑娘早些睡吧,老奴和阿屏守著您。」
崔雪朝笑了笑,縮進被窩。
秦媽媽哼起小調,是幼時阿娘哄她的民謠,一時睡意翻騰,沉沉入睡。
沒過兩日,禮部遞了消息。
崔家兩個女兒都在秀女名錄上,崔舉扯著僵硬的笑容抱拳送走眾多拱手稱賀的同僚,一回家愁苦地坐在書房。
趙柔娘心底歡喜,面上不顯,提著食盒來送安慰。
崔舉讓她不必忙活,一塊坐著吃吧。
崔家家風質樸,不喜鋪排。
一品大官的夜食不過一葷一素一碗粟米一份湯水。
趙柔娘來前已跟兒女吃過,食興不豐,偶爾伸筷夾點小菜。
「阿朝和阿荷早有心裡準備,消息傳回家中,並未訴苦。老爺那日不是安排過了嘛,莫再擔憂了。」
話雖如此,哪有事事照著人意?
「阿朝這幾日在忙什麼?」
「阿朝這孩子還記著姐姐,托人在外頭尋摸當年姐姐當的物什,一有消息就會出門。聽下人說昨兒去感恩寺尋回一本姐姐親手抄的經文,今日忙著晾曬修復呢。」
崔舉筷子伸不動了。
趙柔娘順勢停下。
她有些想笑。
當年崔家南下外埠避禍,主母趙氏求助妻族庇佑。可惜夫人的親爹娘喪了,有個哥哥做家主卻是膽小怕事什麼都聽趙家族裡安排,因擔心末帝借崔舉牽連趙家,趙家並不曾施力相幫,且有些拜高踩低的貨色給過夫人和老爺不少氣受。
後來戰事紛爭群雄起義,傳言末帝要倒,崔舉曾有功業,未嘗不會翻身。趙家又動心思想要與這兩□□好。然夫人脾性凜直,不肯服軟。趙家見無可挽回,使計要送新枕邊風。
只是崔舉潔身自好,不納二色。
當年她帶著女兒寡居趙家族中,日子十分不易。趙家有個婦人想出姐妹翻臉的毒計,把吃了情藥的崔舉和昏迷的自己鎖了一夜。
翌日天亮,事成定局,崔舉懊喪痛苦,趙柔娘亦是羞愧,兩人約定不會將此事告知旁人,卻沒想那一夜有了身孕。
趙柔娘呢一開始恨不能生啖趙家人血肉,恨意褪去又在娘家活得艱辛漸漸覺得崔舉未嘗不是出路。
將來總要再嫁,依照當年的條件,不過是尋鄉野上了年紀的農漢。相較而言,占去自己清白的崔舉面容儒雅,文相郎朗,且家世優越只是一時沉淵池底。她硬是等到肚子大了,才惶恐地出現在崔舉面前。當時夫人也診出身孕,大夫交代夫人年歲大了,這一胎極為兇險,萬不可多思多慮。
趙家這時借著趙柔娘的胎出面與崔舉進行所謂的商談。
談的結果是等夫人平安產子後納趙柔娘為側房。崔舉當時以在書院教書為生,並不富裕,趙家免不得以夫人養胎需要銀子為誘餌,稍加強迫。
男人動情真叫人費解,娶得嬌妻十數年能經得起誘惑不沾風月,許以偏愛。一到難處,不至性命關頭,只稍稍壓勢,也能屈從。
若當年脊樑挺直不低頭,趙柔娘還高看他一眼。
可惜這男人軟過一次,為斗米從俗,脾胃腸肚湮過妻兒的血,有什麼臉面再說情深似海?
果然,崔舉沒臉起身去看為亡妻忙碌的長女。
「若銀錢不豐,從公中給她支些。」
趙柔娘稱好。
只是她知曉崔雪朝清高,重掌舊時崔家主母提前藏匿的產業後,一個銅板都不會收。
「月底宮裡就會來接人,我請了一位曾在宮中當過值的嬤嬤來,你備好拜師禮,記得叮囑阿朝和阿荷用心學規矩。」
這是正事,趙柔娘滿口應下。
送走傳話的下人,崔雪朝重新捻筆,照著端架上的經文,一筆一划認認真真地臨摹著。
秦媽媽回到屋中,幾次想開口,又怕擾了大姑娘正事。
崔雪朝瞧見了,卻沒動靜,直到一頁謄完才示意她有話直說。
秦媽媽:「老奴沒旁的話,只是那時在鄉下,聽了好些這位新帝的傳言,有些聽起來實在怵人、大姑娘,選秀就不能不去嗎?就說您要當尼姑給夫人積功德!要麼拼著忌諱,對外說您病了,起痱疹,會傳人!」=quothrg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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