乾元帝很善捕捉關鍵詞。
善妒?
善妒可不是什麼好詞。
只是話說回來,善妒源於本心源於愛,讓女子再三束縛本心,非要人家賢呀蕙的,這群臣下很是可惡!
他思來想去,諸如寧大人之流,明明下朝後歸家妻子美妾在懷日子過得舒坦甜蜜,卻冷眼看著天子一人高懸內廷,當牛做馬地批摺子辦差事,臉色難看起來。
妒...如是阿朝善妒,對他生出無窮盡的占有欲...他求之不得。
一個只想要丈夫全部愛的女子,這樣的人能壞到哪裡去?
這些沒事找事的御史台牙儈們真是壞透了。
於是清清嗓子,先把從一開始就跪在地上的崔卿喊起,又看向御史台寧大人:「寧大人今日所言,朕記在心裡,來日皇后入縡後廷朕會好好教誨。」
至於什麼換個皇后,當沒聽見。
寧大人不服氣:「陛下,臣......」
「寧大人的長子昨日才納了寧老夫人身邊伺候的婢女做第三房小妾,晨起請安和寧大人兒媳婦剛打過架。寧大人家風如此,便不要抓著朕的皇后不放了。」
寧大人像被當眾甩了兩個嘴巴子,臉紅脖子粗地縮回行列。
群臣見之,再不敢狂言。
畢竟朝會剛開,寧大人私宅庶務就被送到皇帝案頭,果然新成立的錦職司真是手眼通天無孔不入!
朝會散了,大臣們一一往外走。
拐去前朝當值,長長的宮道臣屬們三兩成行,高首輔面容冷肅,但握著笏板的手心卻是一叢叢的汗。
御史台今日所行,有他提點和默許。
也不知陛下是不是已然知曉今日皇后被參一事有高家的手筆。
「大人您瞧。」
落他半步的吏部尚書往不遠處挑眉,向來少有光顧的崔次輔眼下身前圍攏不少笑臉。
權勢自來如此,鮮花簇錦時蚊蠅如織,不足為奇。
高首輔經歷兩朝事,並不覺得不適,相反他見崔舉得此榮耀,心裡還有些鬆快。
前些時候高家如烈油烹,沉浮的老油子敏銳意識到陛下對自家不太滿意。卻了科舉主考官的差事,拱讓皇后之尊,讓陛下滿意權衡朝局,同時也是給高家一個喘息機會。
只是太鬆弛,也會讓臣僚們對高家少了敬畏,故而才有讓御史台借題發揮之舉。
知道不會成事,陛下金口玉言豈能朝令夕改?
敲打敲打,透漏幾分不滿是情理之中。
崔家,一個次輔,西陵又遠在劍南,不足為慮。
安安心心處理完一日政事,又刻意延緩了半個時辰才撂下公務歸家,進門時見夫人喪著神情,無奈地搖搖頭:「二娘又在尋死覓活了?」
高夫人扶額嘆氣:「御史台鎩羽而歸,消息傳回來,二娘氣得發昏,後晌醒了,只痴呆著說她命苦,我聽了難受。」
高首輔說老妻太過驕縱孩子,「換了新朝,你也糊塗得不長記性?若是前朝末帝,二娘能不能活著還是一回事呢。」
「她要死就讓她死,死了她一個,家裡換四娘進宮!」
話語傳到高二耳中,自然又是一通摔打哭鬧。
下值歸家的高家大郎最疼妹妹,聽說妹妹心頭髮疼忙去請大夫。妹妹哭得兩眼紅腫,高大郎怨父親不為妹妹出頭,心疼道:「你先進宮做著安妃,來日總有機會除掉那礙眼的人!」
高二最信疼愛自己的哥哥,軟著音問真的嗎?
「末帝狂悖多年,最後不也是大哥一刀砍了他腦袋獻出城外的嘛。你且安心,進了宮只需蟄伏,待時機正好,阿兄必會為你掃平一切障礙!」
此等大逆不道之言,是兄妹二人的悄悄話。
一刻鐘後,乾元帝看著轉本上來的密報,輕輕敲著案緣。
掃平一切障礙?這障礙里有朕的阿朝,朕的子嗣,朕也在其中吧?
那雙鳳眸平靜到極點只會讓身周之人心底發寒,童公公不敢動彈,雖不知密報說了什麼,但他知道一定是犯了陛下忌諱的大罪!
「照往常一般盯住人。」
密探拱手應是。
乾元帝坐在原處,翻起另外一份密報。
上面詳細地記載了皇后娘娘今日在崔家什麼時辰做了什麼。
晨起與婢女翻遍屋子尋了好久的東西,未果,臊紅臉瞪著長榻不語,半晌後吩咐宮人作罷。
乾元帝訕訕摸摸自己的鼻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