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雪朝頓了頓,「他...他應該不是故意的。」
與辜雲生的往事,其實不用費什麼功夫就能打聽到,她不信手眼通天的乾元帝會不知道兩人其實早已涇渭分明。
「或許是碰巧吧。」她敷衍道。
碰哪門子的巧?
那時辰趙家迎親的人都快到巷子口了,辜某人合該跟著三房的人去前門堵親。偏他不去,趁著那時後院人少,杵在道上想跟他的皇后見一面。
見一面做什麼?
自己和宮人內監再稍鬆懈下,是不是辜大那惡棍仗著阿朝心軟不設防,做出什麼悔得腸子都青的表情,然後勾得阿朝對他同情?
這是什麼行徑?分明是離間帝後恩愛的陰私手段!
說起來,這辜家大公子莫不是收了高家的銀錢?
天熱了,臣僚們倦政,他這個皇帝最近是不是殺人殺少了?
思緒飛轉,神情卻是懇切,「三房院落太大,想來是辜大公子走迷路了吧。」
「.......」
崔雪朝微哽,注意到他神情中的沮喪與低落,心裡不好受。
他是至尊的天子,專門換了侍衛的衣裳來做她的近衛,自己沒有領情不說,一味地借題發揮。
抿了抿唇,伸手在他袖口揩了下,他疑惑地看自己,崔雪朝甩甩手:「這衣裳不好,有個線頭。」
袁望沒瞧見線頭,但心如福至,「這件輕衫穿得太久,袖口都磨得發毛了。你近日可有空,能幫我制一件新衫嗎?」
這是緩和的台階。
崔雪朝頷首說好,「只是我的針線一般不如針線局的宮人,到時陛下別嫌棄。」
袁望噯了聲,得了她的承諾,膽子更大些,粗糲的手指撫順她鬢邊被自己弄亂的髮絲,明明他這麼強盛的魂魄卻被幾根細弱的髮絲給纏得死死的:「端午後,御史台好些壞人參本,說朕九五之尊不該太過親民隨意降眠崔家,免得天顏有損。」
「今日本不該來,只是好些日子不見你,聽宮人回稟說你被高家欺負,氣得我好幾夜睡不著,這才換了侍衛衣裳才見你。」
解釋過前因,又問她:「方才我脫衣裳,是不是聲音太大嚇著你了?」
其實自己哪有他口中說得那般膽小。
從萬姑姑避到廊下的瞬間,就已然猜到他的身份。
崔雪朝往窗外瞥去一眼,見宮人等避得遠遠的,說自己無礙,「只是往後不要再做這樣的事情了。」
掐指一算,「再有半月就是六月初六。」
原來不是單相思,她也很急切地想跟自己成婚,然後朝夕相對夫妻相濡以沫吧。
說到相濡以沫...
袁望:「袁凌澤,凌澤是我的小字。」
「渙呵其若凌澤...」崔雪朝眨眨眼,「取自《道德經》,是袁公給你取的嗎?」
袁望說是,盤腿坐在她膝下,眼神溫柔問她的小字是什麼。
「汀溪,是南下途中,母親為我起的。」
崔雪朝:「汀溪蘭香,風住竹林,日出汀洲。」
「人生如茶,沉時坦然,浮時淡然,拿得起,放得下。」
袁望握上她的手腕摩挲著:「崔夫人之愛讓我真羨慕。」
又問她:「你說,我這婿子,你母親會喜歡嗎?」
崔雪朝從來沒想過這個,搖了搖頭說不知道。
直心眼的姑娘不會哄弄男人。
袁望又欣慰又不甘:「想必崔夫人很看好辜家大公子吧!」
他怎麼又重提?
崔雪朝卻以新奇的視角看著他的眉眼,從高不可攀的君到不可脫俗有男女之欲的男人,到今日,他又成了泛起朝氣的莽直郎君,「究竟我要如何說,才能讓你不再提那個人呢?」
袁望調整下神情,不叫自己太過急切了,卻不知巴巴探前的脖頸透露他急不可耐的口欲:「汀溪,你親我一口吧。」
「只親一下就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