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玉耀見此,挑了下眉頭。
看來石大人是有點兒用的,又或者說,皇帝心中其實也知道怎麼做是對的,只是一直沒有下決心。
既然如此,那就好說了。
沈玉耀的馬車繼續向前,半路突然停了下來。
「玉陽,你可算回來了。」
是沈珉玥。
「六姐,有事上車說吧。」
皇宮的甬道兩旁都點著宮燈,微微的燈光足以照亮前路,沈珉玥從外面提著一盞小燈上了車,將宮燈放到馬車中的小案上,照亮了一方天地。
沈珉玥望向沈玉耀的眼睛裡,有太多複雜的情緒,她什麼都沒說,卻好像什麼都已經說了。
沈玉耀閉上眼睛,靠在身後的軟塌上,想著一會兒要如何說服皇帝。
「你到底還是動了手,現在只有你入宮,看來皇叔並未認罪。」
「恩,六姐向來聰慧。」
沈珉玥猜的是對的。
聽了沈玉耀的回答,沈珉玥眉頭緊鎖,壓著聲音,幾乎是用氣聲問出一句話,「你是不是把皇叔殺了?」
沈玉耀睜開眼,琉璃似澄澈的眼眸倒影著一室火光。
「你真的將皇叔……」
第一個殺字似乎已經耗盡了沈珉玥所有氣力,再讓她說一遍,她說不出來了。
同時她驚訝的同時,又有一種果然如此的感覺。
「我就知道,你聽了我的話後,不帶著我去敬王府,就是打著這番主意。」
「六姐既然早就猜到了,那應該趁早來阻止我,此刻再來,可不是勸說的態度。讓我猜猜,六姐不會是贊同我的決定吧?」
沈玉耀心情還不錯,讓那個罪大惡極,和她流著相同血緣,讓她如此厭惡的人死了,是她覺得自己穿過來後做的最對的一件事。
若世俗的一切因果不能加諸在敬王身上,那她替天行道又何妨?
「我贊同與不贊同又有什麼用?我不是沈氏的宗親,也不是天下人的口舌,我一個人的力量,終究是渺小如螢火,天下人的悠悠之口是刀槍利刃,你會被他們刮的遍體鱗傷。」
「我不怕,你妹妹我是金剛不壞之身,什麼刀槍斧鉞,能奈我何?」
沈珉玥見沈玉耀笑的一如既往,甚至還因為心情舒暢,笑的都更真誠了,內心複雜,「難為你現在還笑得出來。」
「我不笑一笑,難不成還要為我們的皇叔哭一哭嗎?倒也不是不行,我還能哭的很大聲。」如果她的敵人都死了,她絕對哭的特別大聲。
轟轟烈烈的給他們送葬!
可惜敬王剛倒下,為了皇帝的心臟著想,也為了不讓皇帝覺得她太過咄咄逼人,她暫時不能再去動沈清瑾。
不過無所謂,敬王的事情一定能牽扯到沈清瑾身上,皇帝心中跟明鏡似的,誰犯了錯,誰沒有犯錯,他心裡最清楚了。
皇帝有時候會恨自己什麼都知道。
都道難得糊塗,他怎麼就不能糊塗一次呢?偏偏他想糊塗的放過自己的親弟弟,卻被大臣和女兒,接二連三的阻攔。
「陛下!身為君王,不可明察秋毫不見輿薪!敬王之事並非小事,怎能就這樣輕輕放過。」
石炳生還在說,他說皇帝眼神銳利的可以看見鳥兒的羽毛,卻看不見一車柴火,精明之人只看得到小處看不見大處,那就是裝傻,故意不看!
身為君主,這種愚蠢之舉要不得啊!
「朕真是不知道,刑部尚書何時入了都察院,做了那御史大夫!」皇帝被人戳中心思,惱羞成怒,指著石炳生的鼻子痛罵道:「你越俎代庖,是想要反了天了!」
石炳生跪地,高呼冤枉,「陛下,臣是一心為民,不忍我大莊子民再受離散之苦,切膚之痛,不忍大莊子民再徒呼天哉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