登上高大的黃金台階,三個人高的巨大金門被從裡面的僧侶拽開,踏入金碧輝煌的裡間,第一眼看見的就是金像佛祖,還有佛祖頭頂一顆顆舍利子。
「弟子普深,見過師父,師父,弟子歸來晚了。」
普深摘下頭頂的帽子,露出光滑的頭頂,虔誠的叩首,向盤膝坐在佛祖之下的中年僧侶請罪。
「你的中原話,說的已經比師父要好了。」普樂開口,聲音在巨大的屋子裡迴蕩,自帶寶相莊嚴。
普深愣了一下,這才注意到自己開口竟然說的是中原話,他趕忙說回薩洛特語。
被編著入佛經的語言,在緩緩說出時,有一種神秘莫測的美感。
「在中原遊歷的四年,弟子無時無刻都在想念師父與佛寺,如今終于歸來,沒想到竟忘了鄉音,實在是罪過。」
「佛祖會寬恕他虔誠的信徒,你替為師回故土,是全了為師的夙願,多謝你。」
「不敢,只是可惜,沒能完成師父另一個夙願。」
「一切有為法皆如夢幻泡影,如露亦如電,應作如是觀。」普樂念了一句佛法,輕聲笑:「是貧僧參不透紅塵之解,才被困於此。」
「弟子受教。」
普深沒聽太明白,他不知道普樂究竟是放棄了還是沒有放棄。
但說受教准沒錯。
普深想起他得知的消息,同普樂說道:「師父,大莊皇帝冊封其七女公主玉陽為太女,已然昭告天下。」
「冊封公主為太女?」
普樂自認已經看透人世,明白了很多大道理,但是他也沒有想過,有一天他會聽到如此令人匪夷所思的事情。
讓一個女子,繼承大莊的皇位嗎?
「哈哈哈哈!女子為皇?滑天下之大稽!看來大莊註定會亡啊!」
普樂驟然笑出聲,高興的不得了。
他被送到佛寺的時候,還只是一個嬰兒,主持說他瘦弱不堪,是山林里的狼將他哺育長大,他生來便有佛性加深,卻因與狼有一段母子之情,導致他體內惡毒的一面遲遲無法根除。
普樂想了很久,將他困於此的,或許就是那份執念。
若是他從不知道自己的身世,那他永遠是佛國寺的普樂,就不會心生怨懟。
上天既然讓他知道了一切,他就必須為自己,為素昧蒙面的父母報仇!不,是只為父親報仇,母親?他的母親早就已經拋棄了他。
時至今日,普樂對母親早就沒了怨恨,對他來說,讓沈氏皇族與鄭家得到教訓,是他唯一的執念,他對這些千里之外的人沒有任何感情,他只是想要報復。
想要了結一段因果。
普深想到那日漸興盛的西北互市,再想一想民間給太女冠上的「琉璃」封號,覺得這個太女不一定會讓大莊變弱,甚至可能會變強!
他想要跟師父說一句,但是他看到了擺放在師父手邊,顯然極受師父喜愛的琉璃杯。
還是別說了。
普深想,就讓師父這麼以為吧,他可不想再去外面遊蕩,做坑蒙拐騙無所不及的神棍了。
那個太女連自己的親哥親叔叔都能下手剷除,若是栽在她手裡,自己絕對討不著好,普深只是想為師父做事,並不想給師父賣命。
「你繼續去西北盯著去,阿依邱三國曾被大莊打敗,甚至屈辱的丟了王室,大莊愚蠢的開通了互市,為阿依邱送去他們需要的糧食,遲早會將他們養的兵肥馬壯,屆時阿依邱會向大莊發起復仇,那是我們的機會。」
「師父,還要去挑撥?」
普深沒忍住,流露出了一絲不情願。
普樂抬頭,幽幽看了他一眼,普深嚇一跳,趕忙低下頭說道:「弟子遵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