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喲喂,這奴隸前幾天不還很硬氣的想與世家學子們相比麼?現在可算終於認清自己的身份,知道自己只是個奴畜貨色,所以終於也開始賣身更主了?」
「哼!奴隸就是奴隸!下等玩意而已,沒個主子賜飯,他自己能活得下去?」
「不過這種玷污先賢聖典的奴隸,哪個敢要哦?沾上一點怕不是都得背上不敬先賢之名!呵呵,以後不被世家名士們恥笑,怕是也無法再入各國大人物們的眼,仕途就此折損!」
在四周各國人士們的嘲笑諷刺聲中,跪著的男奴腰脊依舊筆挺。
他雙手捧起身前的賣身契,沉聲道:
「母親因病重逝世,梅文斌身為奴契之子,無法購買棺材靈柩為母親安葬,現欲以自身奴契為抵,只要能讓我母親安身下葬,梅文斌為奴為仆!永無怨言!」
若放在普通人身上,哪怕不是士族之人,「賣身為母親安葬」,必是會得到世人稱讚頌揚的!
但梅文斌不是普通人,在這個不把奴隸當人看的世道里,他甚至連人都不算。
所以哪怕聽到他是在賣身為母親安葬,四周各國來士們不僅沒有同情讚揚,反而越發嗤笑嘲諷起來。
「嘖,原來是小奴隸在為老奴隸下葬賣身啊?不過奴隸有什麼好下葬的?不是死了後隨便找個山林一扔不就得了嗎?」
「哼!這奴隸之前想效仿士族學子們讀書,現在又想效仿常人賣身為父母下葬!我呸!難道他以為自己能憑此獲得名聲?恰恰相反!東施效顰而已!真是晦氣!一個奴隸要什麼下葬!可笑!」
「他竟然還給自己起了梅文斌的名字!嘖嘖嘖,一個奴隸不僅有名字,還膽敢用此普通人都不怎麼敢用的文昌好名字!呵,真是恬不知恥啊!」
四周各國來士們笑罵嘲諷聲越來越大,有些脾氣爆的士族們,見梅文斌被罵著也一動不動,身邊甚至還擺著那幾卷書卷,仿佛那幾卷寫著知識聖典的書簡也在隨他賣身...
暴脾氣的士族們立刻大怒了,兩步上前就抬腳朝梅文斌身上踹!
「你是個什麼東西!竟也敢帶著先賢聖典與你一同受辱!」
踹了好一會兒後,發現梅文斌竟像塊盤穩的大石般,他們腳都快踹酸了,他卻依舊筆直的跪在地上,身形紋絲未動!
惱羞成怒的士族們更怒了,擼起袖子,就要往梅文斌身邊的竹簡卷上撲!要搶走他不配擁有的竹簡!
一直罵不還口打不還手的梅文斌,在士族們撲向他的竹簡時,終於動了。
他俯身撲倒在自己的竹簡上,不管四周的士族們怎麼謾罵怒打,不管身上挨了多少拳腳,都始終緊緊護著身下的竹簡。
四周的士族們罵得越來越難聽,踹打得也越來越激烈。
許多原本看熱鬧的人見梅文斌根本不還手,也跟著上前踹了他兩腳!
於是打罵的人越來越多,梅文斌的身影也逐漸被四周圍堵上來的士族們淹沒。
夏琰在街頭看著這一幕,側身對衛一道,「去,把巡邏兵找來,讓他們把街道清理開。」
衛一正要去,東奉瀚翮從腰間取下自己的身牌遞給衛一:
「拿著這個去吧。」有他的二等國身份做勢,那些巡邏兵們必然會毫無二話的來得更快。
果然,衛一去後短短不到五分鐘,旭姣皇城的巡邏兵們便快速趕來,把街角處已經快發展成多對一的群毆暴力現場壓制了下去。
等人群終於冷靜下來,侍衛兵們逐一恭敬請走了各國士族們後,他們才用鞭子把梅文斌驅趕到了街道角落裡,並警告他最近都不准再出現在街道上,否則下一次若再礙了四周眾國貴客的眼,就直接當逆奴打殺了他!
被丟在街道角落裡的梅文斌,原本英俊的臉已變得青一塊紫一塊,渾身破舊的奴隸服被撕開了好幾個大口子,露出他布滿各種鞭刑之傷的壯實身體,幾乎衣不蔽體。
夏琰帶著衛一站在街角,沒有直接走過去,而是一邊看著裡面默默收拾著自己,整理好竹簡抱進懷裡的梅文斌,一邊召出之前去調查梅文斌的影衛。
「他的真實情況如何?」
已跟蹤調查了梅文斌好幾天的影衛垂頭應道:
「回主人,梅文斌自小就是奴隸出身,他的母親和父親都是旭姣國邊境城池某個本地小世族的奴隸,梅文斌出生就是奴隸之子,是那個小世族的活畜,但他卻心智聰慧,幼時偷偷去學堂角落裡偷學,偷撿士族們一起的竹簡筆記自學。」
「後來那個小世族犯了事,一家被流放,途中遇盜匪強襲,梅文斌父親和那一家小世族皆死於強匪之手,他母親帶著他跳了河,才勉強死裡逃生。」
「後來他和他母親流落在外輾轉多年,他不僅自學了許多先賢聖典,還與某個隱世流浪高人學了一身武功內力,整體實力不低,大多數普通高手也不一定能勝得過他。」
「他本身學識淵厚,品性也不差,曾在流轉路途中幫過許多被盜匪搶劫的人,但因他是奴隸之子,又有不甘於為人奴僕之心,所以從十六歲開始便四處自薦,可惜,因他的身份,從未有人取用過他,他遭受最多的,也基本都是像今日這般的情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