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眾人又都覺得很合理:

「也是也是,仙人壽命那麼長,跟咱們想法肯定不一樣!」

「哎,也不知能活那麼久,還不老不死,是什麼感覺?」

岑無月笑道:「和凡人可能也很像,有的想活有的不想活,而且無論想不想活,都會不一小心被更強的修士殺死。」

不說那現在半死不活的方衡,也不說那被城主一巴掌拍死的死士,只說岑無月自己——師父前後收了五個徒弟,如今就只有她一個還健在。

師兄師姐們一個接一個地下山歷練,結果都是一出門就死得不明不白。

因此才有岑無月下山之前,周五耳提面命的「活著回來比什麼都重要明白嗎」。

但岑無月有比「活著」大得多的目標。

有人嘀咕:「仙人的日子再怎麼不好過也比我們好過吧……」

接著立馬被旁邊的人一肘子惡狠狠捅了回去。

岑無月假裝沒看見他們踧踖的打量,又將目光放回李大廚的勺子上,甜甜地問:「我可以吃了嗎?」

「桂花魚條,您請!」李大廚躬身揚聲道,「愛吃您再來!」

切成長條形的魚條浸泡在琥珀色的醬汁中,每一道稜角都炸出鋒利的金邊,酥脆內殼裡是卻是雪白多汁的魚肉,磨碎的椒鹽粒散落其間,叫人一看便食指大動。

岑無月抄起筷子,發出感嘆聲:「我師父肯定很喜歡。」

她夾起魚條,放進嘴裡,正要閉上牙關時,聽見了桑青的聲音。

「——人還沒抓到,誰說你可以吃了?」

被人贓俱獲的岑無月壓根沒有猶豫,啊嗚一口整個吞掉,另一手抄起盤子啪一下塞進儲物戒。

消滅完全部證據,岑無月才無辜地眨巴著眼睛轉身對上桑青的視線。

總之什麼也不說,只不停投射一個「下不為例」的眼神。

「隨我去地牢。」桑青也沒真的和岑無月計較一盤桂花魚條,而是道,「不是說覺得自己會很擅長?」

岑無月笑眯眯地上前隨她離開。

原本的僕從眾人敢同岑無月說上幾句,那是她看起來不像修士。

而桑青往這裡一站,他們就下意識往角落裡藏,大氣都不敢吭一聲,只這麼安安靜靜地目送她們走了。

走了一段後,桑青率先開口問:「同凡人混在一處,這是你修無情道的辦法?」

雖說天下公認唯一能飛升的只有無情道,但對於無情道,大家的理解也是千奇百怪。

有的堅信需得殺到自己六根清淨、靈台清明,比如方衡,比如曲霄。

有的認為肉身不過是累贅,唯有割除血肉、同毫無情感的造物結合才能飛升,比如專精偃甲的玄樞城。

另外還有大道無情的,有情極致便是無情的,破而後立的……數不勝數。

總之,為了飛升,修士們什麼都願意嘗試。

「師父說,我都還搞不明白什麼是『人』與『情』,更別說修道大成。」岑無月指指自己,「所以讓我下山多看多問,別老想著一步登天。」

「對人來說,這是生來便能明白的東西。」桑青道。

「是嗎?」岑無月仰頭想了一下,豁達地道,「可能我生來沒會,那也沒有辦法嘛,只好慢慢學了。」

「……」桑青頓了頓,再開口時換了一個話題,「五長老也在地牢里,一會兒見了他,我說什麼你就做什麼,我不說話,你就不要開口。」

「那個傳聞里脾氣最差的五長老嗎?」岑無月用手指交叉在自己嘴上比了個封條,「明白。」

……

五長老的脾氣真的很差。

岑無月剛走進血味沖天的拷問室里,就被他的神識狠狠掃了一遍。

神識查驗這事兒,說起來只是一個舉動,但可操作性其實很強。

譬如你可以做得溫溫柔柔的,動作輕一點,修為高一點,這樣別人甚至都發覺不了。

或者你也可以同玄樞城五長老這樣,做得粗暴、示威,像是往別人屁股上狠狠踢了一腳。

「這就是發現了死士的人?」五長老冷哼一聲,「果然可疑。」

岑無月不由得抬手指了指自己的鼻子:我?一見面就這麼攻擊長得這麼無辜又可愛的我?

「岑無月,」桑青上前一步擋住岑無月的動作,道,「你去問話。」

岑無月一偏頭,便看見了被牢牢釘住、破破爛爛的死士。

一具屍體即使能動起來,也絕不可能說出什麼有效的台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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