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孩被罵得幾乎將頭埋入地板,聽到熟悉的名字,疑惑地看向面前的姐姐,兩頰很紅,頭髮沾染著雪的涼氣,氣息寒冷,幾乎結成冰。
「認識。」
許嶠和他一樣是受騙者,騙子以招聘高薪兼職為由創建了很多群聊,在各個平台上廣撒網,很快,群里便人滿為患,崗位供不應求。
他和許嶠就是群里的一員,早期以一些蠅頭小利作為誘餌,讓你在完成非常工的作後即可以領到薪水,後來下的餌越來越大,上當的人數不勝數。騙子的目的是綁架這些兼職人員,向他們的家人索要贖金。
但為什麼,許知秋沒接到綁匪的電話?
她已經預想到弟弟的慘狀,被歹徒用粗麻繩高高吊起,鋒利的刀口貼在嘴邊,歹匪相逼,「不說出家裡人的聯繫方式,就拿你開刀。」
許嶠咬緊牙關,連半個字都不願意說,從頭到尾都是「有本事你就殺了我」的樣子,想到這裡,許知秋渾身顫抖,掌心捏著熱水,額頭冒出冷汗。
許嶠千萬不能有事。
正巧手機屏幕亮起,是沈鬱,「需要幫忙嗎?」
危急關頭,哪管他是誰,許知秋牙齒顫抖,「給我一輛車。」
......
黑夜裡,車身內斂奢華,亮著大燈,穿過無盡黑暗,只覺得危險叢生。
沈鬱轉動方向盤,餘光注視副駕上的女人,小臉不著絲毫脂粉,鼻上的雀斑一清二楚,紅潤的唇被她咬出血色,他滾動喉結,輕聲安撫。
「緩緩。」勻稱修長的骨腕,遞過微熱的礦泉水。
許知秋接過,小口抿著,心越來越焦躁,眼角已經翻出淚花,要是許嶠真的出事了該怎麼辦。
手中電話消息不斷,她不接通,那他們就改發簡訊。
「你說清楚,弟弟到底怎麼了!」母親歇斯底里,是怕急了的樣子,「要是他出了事你也不要回來了......」
字句無聲,卻都是壓垮她的稻草,煩躁地揉了揉頭髮,許知秋陷入無助的狀態。
公安局裡遇見的男孩說,騙子計劃把人騙到城西的一處倉庫裡邊,可是許嶠究竟去了沒有,歹徒有沒有轉移地方,他不知道。
第15章 我不要許嶠,我要.....……
她只能默默祈禱,弟弟平安無事。
雪漸漸大了起來,落在前窗上化成小水點,沈鬱打開雨刮器,視線模糊又清晰,他看得出許知秋的緊張,但也明白這個時候說什麼都無濟於事。
越靠近目的地,雨刮器的速度越來越快,許知秋縮在座椅上,心越發的發慌,手腳冰涼,一向不相信神佛的她,居然開始禱告。
在這條不甚寬廣的小路上,只有他們兩人冒著雨雪前進,她無意間望向側邊鏡,隱隱覺得事情不對了起來,狹窄的鏡中,一道黑色看不清人臉的身影緊緊跟在他們車後,許知秋捏緊手指,微微發白,她咽了口唾沫,「...沈鬱,你覺不覺得有人跟在我們後面。」
沈鬱抬眸,望向後視鏡,只可惜一片黑暗,什麼也沒有。
正巧一道驚雷落下,霹靂閃光,照亮了半邊天空,許知秋頭上已經冒出冷汗,她終於看清楚了那人的臉,瞳孔陡然放大,認真來說,他根本沒有臉......
這人從頭到腳被淤泥覆蓋,分辨不出哪塊泥是鼻子、眼睛,卻唯獨露出了左邊的一隻眼睛,他的眼鏡又大又圓,好像發覺許知秋在看自己,慢慢的垂了下去,伸出手,寬大的袖子垂在地上,像是奪命的鬼魅。
雨雪天氣不好行車,沈鬱把車速降了下來。
他見許知秋臉色煞白,擔憂問道:「怎麼了?」
說罷,主駕的車窗上攀上一隻黑手,帶著泥濘的顏色,留下難以抹去的掌印。沈鬱也看見了,眉頭緊緊皺著,不猶豫地加快車速,有些嫌棄,「裝神弄鬼。」
黑影見他速度突然加快,唔呀唔呀,「我是許嶠!」
「吱——」車內兩人相望,趕緊把車停下。
摁下玻璃車窗,許嶠瘸著腿從後面追上來,滿身黑泥,向滾進泥潭裡撒潑的小豬仔。
他趴在窗外,一把鼻涕一把淚,「好冷...阿丘——,快讓我進去......」
許知秋語氣不好,盯著他髒兮兮的衣服,問道:「後面有人追你嗎?」
「沒有哇,快開門,我好冷。」許嶠抱著手臂打哆嗦。
她對沈鬱說道:「你別開門,我下去。」
沈鬱卻按住女人將要抬起的手,「喀噠」一聲,推開車門,長腿邁出,他撐起一把黑傘,把空間留給姐弟倆。
許嶠趕緊躲上了車,溫暖的空調吹得他舒服地嘆慰,「好舒服......」
許知秋盯著他,唇線壓得很緊,她問,「你從哪逃出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