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鬱跟在她身旁,側眼看著女人紅潤的側臉,沒有描黑眉毛,也沒有擦粉,是從內透出來的好氣色,生氣的小嘴向上嘟起,可愛得讓人想捉弄。
「你為什麼生氣。」沈鬱故意問她,心中有所期待,想聽她親口說出那句話。
只有在乎才會帶動一個不相關的人的情緒。
許知秋向後轉彎,眼神涼涼,望著他的眼睛在夜色月光的照耀下,十分明亮,想說話,在脫口而出時生生憋住了。
算了,他自己都不在乎,她替他著急有什麼用?
「沒事。只是看你有點欠揍。」她回頭繼續向前走。
卻被男人一把抓住手腕,許知秋咬唇,暗罵他真是越來越不要臉。
他抓住她的手腕,嘴角掀起一抹笑,好像把女人的心思洞悉眼底,兩眼向下耷拉,偽裝出可憐的模樣,「我很害怕呀。」後兩個字咬在唇齒指尖,含糊不清,卻依舊十分清楚地鑽進她的耳朵,「姐姐。」
這兩個字像羽毛輕輕撓過心間,痒痒的。她唇間輕動,不可避免地掀起了惻隱之心,他比自己高出那麼多,現在卻站在自己的眼前,低下高傲的頭顱,眼眶微微紅了,長長的睫毛顫抖,顯然是一副怕極了的模樣,他的大掌拉著自己的手腕,卻感受不到力度一樣,十分輕柔。
見面前的女人沒有因為刻意賣慘而有反應,沈鬱唇邊的笑意更深,看來還要加把勁兒。
他的手慢慢鬆開,不再拉著她,頭垂得更下,薄唇輕動,像有千言萬語不能訴說,頭髮也落在男人的眼前,遮擋住大片視線,分明是個受了委屈得不到公正主持的小狗。
周身都散發出困頓無助的氣息。
許知秋張開了嘴唇,思考自己是不是做的太過分,可她分明一句重話都沒說。
「我知道你在為我擔心,全世界都討厭我,我只有你了。」
「姐姐。」
「......」她不自在的轉過頭,不能再直視男人這雙隱忍通紅的眼睛。意識到自己幹了什麼事時恨不得自斷雙臂。
他正巧向下低頭,而她受盡蠱惑,不受控制地揚起手臂,手心裡是男人柔軟毛茸茸的頭頂。
「......」好尷尬,剛剛還在對他生氣,下一秒就像換了人一樣。
沈鬱也被她突如其來的動作愣住,要維持自己的可憐模樣,又貪心悄悄抬眼,視線相接,雙雙紅了臉。
沈鬱不自在地偏過頭去,輕咳,耳廓早已經通紅,他絕對不會告訴任何人,許知秋這副模樣有多麼可愛,比他矮了一頭的女人踮起腳尖,劉海聽話的落在眉上,乖巧無比。眼中是憐愛和疼惜,真的相信對方受了天大的委屈,沈鬱止不住猜測,如果不是他,只是路邊的小貓小狗,她會不會也露出這樣的表情?
許知秋蜷縮手指,戀戀不舍男人頭頂的觸感,最終還是收了回來,輕聲安慰:「我看有人站在你這邊給你說話,他們還是相信你的......」
她弱弱把手收回,男人的小指又陰魂不散地跟上,滾燙和冰涼相觸,她被燙了一下,急著收回手指,卻像附骨之疽一樣不可拜託,他鉤住女人的手指,不願意再放開,眼裡全是委屈,聲音低啞,「不要放開我。」
許知秋腦中緊繃的弦搖搖欲墜,被他引誘,「嗯。」
兩人就這樣勾著小指走了一路,直到掌心發燙出汗也沒有放開,雙雙紅著臉,像第一次談戀愛的小朋友。
沈鬱心跳如鼓,忍不住低頭看她黑色頭頂的旋,青澀地掀起嘴角,心中升起一股暖意。
可他不知道,許知秋卻暗中安慰自己,「只是看他太可憐了而已,絕對沒有下次。」
有人計劃未來,有人計劃脫身離開。
「許知秋?」陌生的女聲突然喊著她,她僵著頭皮向聲音來源處看去。
不遠處的女人氣質溫婉,留著及腰的長髮,眉眼間是欣喜和恬然的笑容。
果不其然,身旁有這麼個惹眼的傢伙,誰都會多看上幾眼。女人的眼睛掃過沈鬱,最終落在兩人交疊的手指上,眼中的笑意更深,捂著嘴唇輕笑,牽手只牽小拇指,這是情侶之間新的玩法嗎?
許知秋被看得不自在,手上掙脫,卻被身旁男人攥得更緊。
她無奈地嘆了口氣,目光投向喊住自己的漂亮女人,在腦海里拼命搜尋,卻沒能找到她的一點痕跡。
女人柔和地笑笑,知道她大概已經認不出自己,露出耳後的大塊如蟲爬一般的疤痕,「我是莫愁。」
莫愁?居然是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