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在他剛剛的查探中, 這個洞窟除了古怪漢子,其它地方看上去好像確實沒有問題, 但他不敢保證事實當真如他肉眼所看到的一樣,他必須對四周足夠警惕才行。
若是因為太關注岩石上的古怪人, 導致被洞窟里的其它東西偷襲成功,他恐怕很難不為此而對自己生出些陰暗想法來,這可與他沒注意到隔壁男生進去洞窟之事不同,一個不小心則是會要人命的。
腳下的砂礫很軟, 踩上去有種浮空起來的飄忽感,好像稍有不慎,就會向下墜落一樣, 令人惴惴不安。
因此, 翟然走得很小心, 烏龜慢速一般向前挪動著。
終於,不算很深的洞窟, 翟然走到了頭,站在了懸在半空整個凸出來的岩石前。
直到此刻,翟然才無所畏懼的仰著臉, 將自己目光完全放在了岩石上面那個不是善茬的中年人身上。
接下來該如何做,旁邊沒有了男生給他照抄「作業」,沒有任何底的翟然,只能將一切交給時間。
而且,並非他失心瘋了,他總覺得自己前面可能惹怒到了盤坐於岩石上之人的行為會給他帶來些意想不到的驚喜。
或許,翟然分神想著,搞不好實習的流程不需要他自己走,上面那古怪之人先一步幫他走全了。
因為不清楚接下來該做什麼,所以翟然一直干杵在原地,哪怕他與中年人對上的視線很大膽,也無法改變眼前這個事實。
盤坐在岩石上的中年人左等右等,都等不來翟然開口說一句話,臉不由一沉,然後比開始更加陰暗的氣息不斷從他身上散發出來。
翟然的舉動讓他懷疑對方來這裡真有可能在鬧著玩。
不拿實習當回事啊,中年人陰測測的笑了笑,他會讓站在下面的這個年輕人為他的天真愚蠢付出代價的。
中年人這一笑,讓翟然脊背一下就變得涼嗖嗖起來。
翟然下意識握緊了垂在兩側的手,漆黑的睫毛似飛蝶一般不住輕顫,而眸子深處則划過一抹陰沉。
而緊接在古怪中年人陰測測笑容之後的是濃稠到快化為實質的惡意,這更令人感到毛骨悚然。
翟然不願在中年人面前先露了怯,因此原本在震驚中將要倒吸的那口涼氣被攔在了外面,他抿著乾燥的唇,身體處於完全的緊繃狀態,臉上卻仍舊面無表情,只有那雙漂亮眼睛裡不斷翻湧的黑色漩渦隱隱昭示著他內心的不平靜。
既然能夠讓他感受到如此濃烈的惡意,想必中年人已經準備好如何對付他,翟然在緊張的同時也為自己鬆了口氣,至少這個結果讓他知道自己多半不需要走那些他不清楚的流程了。
中年人身後仿佛正冒著大股大股的黑氣,神情也愈加陰鬱,他死死的盯著翟然,一直看了好半響,這才悶著嗓子發話道,「將你的記錄板遞上來給我吧。」
迎著中年人的目光,翟然喉嚨滾了滾,在意識到他說了什麼後,臉龐輕微抽動了兩下。
他手上的記錄板應該是可以給中年人的,已經從男生那裡得知硬紙板是用來做什麼的翟然,稍一琢磨,便果斷將記錄板從他緊攥著的布兜里掏了出來。
雖然這其中仍存著兩分風險,但翟然覺得中年人在這上面做手腳的可能性不大。
他不信對方如此屈尊的同自己先開口,只準備小打小鬧就了事,這不值當。
當然,若中年人是個小心眼的,哪怕真正欲將他弄死的算盤落在後面,也不妨礙他在小地方讓他吃點虧。
翟然摸不准這個古怪陰毒的中年人是什麼樣的性子,只能讓自己更加警惕,能防一處是一處。
不管翟然此時腦海風暴如何,那個硬紙板一樣的記錄板終歸被他一隻手朝上遞了出去。
中年人壓著眉眼,睨著岩石之下的翟然,視線在他伸出來那隻手攤開的掌心裡的記錄板上面輕飄飄掃過,卻始終不見有所動作。
這個反應讓翟然額角青筋跳了跳,同時一顆心也在向下墜,他判斷不出來中年人的行為是在故意為難他,還是他的舉動哪裡出現了不妥。
前者尚好,他絲毫不擔心,如果是後者,那恐怕麻煩了。
翟然一直保持著身子前傾,將手上記錄板朝上遞去的動作,對於中年人堪稱刁難的行為,縱使心底不痛快的罵了幾句,但他面上卻沒表現出任何不滿。
最好這只是中年人心血來潮給他的一個下馬威,而非他出了差錯,翟然暗道,否則事情當真有幾分棘手。
不過,翟然到底沉得住氣,沒在中年人跟前泄露半分不該有的情緒,只體態端正的將手裡的記錄板遞得穩穩噹噹的,光從態度上來看,可以說是叫人挑不出丁點錯。
翟然清楚眼下是自己跟中年人比心態的時候,畢竟到底哪裡出了問題他還不確定,他不能先被人就此唬住,以致後面直接讓中年人壓了一頭,他現在必須穩住,既然中年人沒將事情挑明,那一切則都還有餘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