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他自己都不能得知以後會發生什麼，這個人就敢向他保證他今後的安全。
這是何等的狂妄。
然而他該死的想對這份狂妄搖尾巴。
這是第二次，有人在人魚狀態的他的面前說，要保護他。
頭一個這麼說的人，已經不在了。
人魚眨眨眼，忍下眼底突然冒起的酸澀，伸手拉住維諾的脖子，將臉埋入青年的頸間，臉頰輕蹭柔軟肌膚，「維諾，維諾……」
沉浸在水下的綺麗魚尾輕輕搖晃，細碎的金色光點在薄紗似的尾鰭掀動時悄然閃現，又倏忽隱去，像是隱藏在深海中不小心顯露蹤跡的星光。
只可惜這夢幻般的畫面無人得見。
銀髮人魚一聲聲叫著他的名字，那聲音低沉而輕啞，讓維諾無端想起深秋夜裡漫起的薄霧，又或者是初冬清晨裊裊飄在空中的白煙，裹挾著淡淡水汽，沾染在睫毛上，形成一排淚花似的水珠。
維諾抬手撫摸人魚順滑的銀髮，安撫不知怎麼突然情緒低落的人魚，「寶貝怎麼啦。」
斯塔利貼著他的脖頸不願抬起頭來，以一種抗拒的姿態輕聲道：「不要留我一個在這裡。」
他的聲音低低的，帶著不明顯的委屈，像是明知道會被拒絕，但還是對家長開口，乞求一個渺茫機會的孩子。
譚遇知道，憑自己現在路都走不了的狀態，想和維諾去駐星並不現實，而且他自己這邊還有一堆沒有解決完的事，最後他肯定還是要看著維諾離去的背影的。
但此時此刻，就讓他作為一條無知的人魚、作為維諾的寶貝，任性一點、再任性一點吧。
再哄哄我，再抱抱我，再多在意我一點。
摟住青年肩膀的手緩緩收緊，指骨用力到發白，想將這人就此鎖在自己身邊，融進自己懷裡。
不想放他離開。
「狂妄」的維諾少將並不知道自己懷裡這條哼唧唧撒嬌的人魚藏了個多大的「小秘密」。
他只是想保護家裡有點小聰明、但也沒聰明到哪裡去的人魚，這有什麼難的呢？
這跟保護家裡不見外人的嬌妻有什麼區別？
沒有絲毫難度。
他被斯塔利摟著脖子，一開始還挺欣慰感動，家裡的大寶貝很顯然是捨不得他要走。
只是嬌妻的力道似乎比現在的他還要大，人魚摟著他的雙臂越鎖越緊，維諾拍拍斯塔利的後背，有點呼吸困難。
「寶貝放鬆點，你想在我走之前先勒死我麼？」
身上陡然一輕，斯塔利姿勢沒變，依然埋在他頸邊，但維諾已經感覺不到剛才那股要把他按死在人魚懷裡的力道了。
「乖。」維諾低頭，輕輕吻了吻人魚的發頂，「別擔心，我會經常回來看斯塔利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