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要再往下看,房門忽然被人敲響。師雨萱一頓,動作飛快地收起鋪了一桌子的書一股腦塞進儲物手鐲里,調整好姿勢,斜向窗戶而坐。
「進來。」
賀家的侍女低著頭,端著一盤靈果目不斜視地走了進來。師雨萱用餘光瞄著門口的方向,卻見外面守衛的兩個賀家修士仍在。逃跑無望,她嘆了口氣,注意力落在侍女送進來的東西上。
「這是什麼?」
「管事大人說,長途勞頓,怕蕭小姐煩悶,特叫花奴送些靈果來。」
原來這小丫鬟叫花奴。
師雨萱打量了幾眼,發現不是昨日熟悉的面孔。昨天那個是叫什麼月奴來著?
「今天怎麼換你來了?」她信口一問,指指桌子道,「東西就放那吧。」微微一頓,又示意花奴坐下。
「花奴是吧?我在這裡待得實在無趣,不如你陪我說說話?」
侍女卻不敢坐,問急了,雙膝一曲跪在地上沖師雨萱求饒道:「蕭小姐饒命,主僕有別,花奴不敢僭越!昨日月奴得了小姐的賞,管事大人知道後大怒,斥其不守規矩,已經把她丟到艙底了……」
師雨萱愣住。
昨天她心情不好,不想吃侍女送來的東西,就隨手送給了對方,沒想到竟然會害她受罰。
這賀家……好像毛病還挺多。
她忍著心底不舒服的那股感覺,擺擺手示意花奴起來。
「那你站著總行了吧?」
侍女這才乖順地起身。
「蕭小姐想問什麼?」
師雨萱本想打聽一下賀家的情況,仔細思索之後便覺得不妥。蕭凝雖然是蕭家庶女,但對賀家必然是了解的,她演技實在不到家,不著痕跡的套話是個高難度技術活,她肯定做不來。
因此話到嘴邊,她換了另一個問題:「艙底,我是說,那天和我一起上來的那些人怎麼樣了?」
那個當了她幾天的便宜哥哥譚岳在上船後就和其他人一起被押去了艙底,從此再無音訊,也不知生死如何。多少承過他的情,哪怕眼下自己也泥菩薩過江自身難保,師雨萱依舊忍不住替他擔憂。
侍女不知她用意,如實答道:「管事大人說這批人安生著呢,頭兩天還有幾個硬茬子,被守衛殺雞儆猴了,現下都乖乖地在幹活,等調教好便可送到礦場了。」
師雨萱心下緊張:「死了哪幾個人?」
「死了兩個老頭,還有個中年漢子,瘋瘋癲癲的,一直說要去尋他的兒子,觸了管事大人的霉頭,一劍就削去了他的腦袋。」
那就不是譚岳了。
師雨萱稍稍舒了口氣,然而想到死去的那幾個難民,又有些悵然。她混在隊伍里的那幾天對這些人的身份都有了大概的了解,個個都是生活不易的可憐人,拖家帶口離開故鄉也是為了逃難,誰知最後竟然落得這般下場……
她咽下了一聲輕嘆,正要繼續打探譚岳的情況,忽然聽見外面鬧哄哄的。
房門半掩,向外望去,走廊上幾個賀家的修士面帶焦慮之色匆匆走過,手中靈劍皆已出鞘。幾乎是同時,飛行中的大船猛地一震,從船體上發出了一聲令人牙酸的悶響。
嗡——
博古架上的花瓶摔落在地,桌椅齊齊挪了位置。
師雨萱幸有準備,身體微微晃動了一下立刻就穩住了身形,將踉蹌摔倒的小侍女扶起,這才走向門口,想問問守衛到底發生了什麼。拉開門,原先如石像般佇立在門口動也不動的守衛卻已沒了蹤影。
「到底怎麼了?」她撓了撓頭。
要這艘船在海里航行,那還能考慮是不是觸礁了,可你在天上飛,總不見得是撞山上去了吧?還是說這是一起沒有因為缺少交通管制而發生的交通事故?
果然跟蘇曳提的建議是對的,空中飛行法規還是得早點出台才對……
亂七八糟的念頭紛至沓來,想到蘇曳,師雨萱閉了閉眼,按捺下這些不合時宜的想法。不管是什麼原因,既然門口沒有守衛了,那她就不應該放過這個機會。賀家大船越亂越好,這樣她才能趁亂離開。
舉步欲走,身後忽然冒出來一句呢喃:「船停了。」
師雨萱一頓,猛地回過身,只見小侍女扒著窗嚇傻了般喃喃道:「有人……」
「攔下了山海船……」
第40章
不說不知道, 聽侍女一說,師雨萱才發現腳下的船的確是停了
這艘龐然巨物般的大船穩穩地滯空,窗外還能看到絲縷白色的煙霧, 那是並未結成團的雲,說明船的位置離地很高。
然而,它確實停住了,遠處的山峰還是之前的模樣, 如果它沒停,只需片刻就能把這些山甩在身後。
可什麼人能把這樣一艘巨船停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