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聿風端起杯子喝了口茶,轉頭問程述:「剛剛在呂宏遠家轉了一圈,你有什麼發現嗎?」
程述終於露出少見的認真神情,手裡的筷子一下一下敲著碗邊。
「呂宏遠家裡大到整體裝修風格,小到一個擺件,都是以一個中年男人的審美去布置的,卻沒有任何一樣符合葉怡然這個年齡層的女人喜歡的東西。可以看出在這個家裡一切都是呂宏遠說了算,她並沒有什麼話語權。」
秦聿風點點頭,翻閱著手機里警員傳過來的資料:「呂宏遠今年49歲,葉怡然卻只有27歲,他們是在六年前領的結婚證。」
說完又自言自語似地喃喃:「這樣的年齡差,真的有什麼共同話題嗎?」
雖然老夫少妻的組合在富人圈裡很常見,不過按照年齡推算,葉怡然生下呂可時也只有18歲。
且不說他們過去是不是真愛,光是從葉怡然僱傭私家偵探跟蹤偷拍自己老公這件事來看,足以說明他們之間的感情或許早已破裂了。
「你們覺得呂宏遠的死跟葉怡然有關嗎?」祝好忍不住發問。
秦聿風把玩著手裡的空杯子,若有所思:「說不準,雖然葉怡然的表現有些不對勁,但從他們家門口的監控來看,她的確一整天都沒有出過門,有確切的不在場證明。」
祝好提出假設:「有沒有可能,她不是親自動手,而是雇了殺手?」
程述沉吟片刻,搖了搖頭:「在我以往接觸的那些客戶中,夫妻其中一人如果要偷拍對方出軌的證據,多半是為了離婚時爭奪撫養權,或者多分點財產。如果呂宏遠的死跟她有關,她又何必多此一舉僱傭我呢?就不怕我真的拍到什麼證據嗎?」
話雖如此,可葉怡然的表現確實存在諸多疑點。
一般情況下如果家人意外身亡,家屬再怎麼難過也會先問清楚事情原委。
可在得知呂宏遠的死訊時,她只顧著流眼淚,似乎除了悲傷之外就沒有其他情緒了,甚至沒有表現出太多震驚,好像十分輕易就接受了這件事。
祝好說出了自己的想法:「我總覺得葉怡然跟其他死者家屬的反應好像不太一樣。」
程述沒有否定她,卻突然沒頭沒腦地反問了一句:「你又沒經歷過,怎麼知道其他死者家屬會有什麼反應?」
「我——」
祝好目光顫了一下,沒有接話,思緒有些飄忽。
「怎麼了,發什麼呆呢?」程述伸手在她眼前晃了晃。
「沒什麼。」她迅速拉回神思,清了清嗓岔開話題:「對了,我在呂可房間裡拿了一幅畫。老大,你一研究犯罪心理學的,能看出這張畫有什麼特別的地方嗎?」
說著把畫從口袋裡拿出來遞給程述。
畫面中間是個女孩,但是四肢和身體十分扭曲,眼睛和嘴都塗上了紅色的墨水,背景也是由無數凌亂的黑紅色線條組成的。
祝好總覺得這張畫給人一種很不舒服的感覺,作畫風格也完全不符合呂可的年紀。
程述把畫拿在手裡仔細端詳,思忖片刻後,才緩緩道:「雖然犯罪心理學跟心理學還是有區別的,不過從這張畫能看出呂可正在承受某種壓力和阻力,不敢表達和傾訴自己的情緒,並且十分缺乏安全感。」
呂可家庭條件優越,童年生活應該無憂無慮才對,可她陰鬱的性格和古怪的行為舉止,顯然與她的實際年齡不太相符。
會不會是父母關係不合,才對她造成了這樣的影響呢?
突如其來的敲門聲打斷了祝好的思緒,服務員端著托盤走進來為他們上了菜。
秦聿風把一雙筷子遞給她:「別想了,先吃飯吧,等明天溫主任做完屍檢我們再捋一捋。」
*
回到家裡剛開門,獅子貓如往常一樣無視了祝好,直奔程述而去,豎著尾巴在他腳邊轉悠。
把它帶回來,又想方設法、忍辱負重把它留在家裡的明明是自己。它倒好,只顧著討好別人,對救命恩人卻視而不見。
祝好把它抱起來一頓狂rua,想到它還沒個正式的名兒,憤憤道:「看你這德行,要不就叫你白眼狼吧。」
給白眼狼添了貓糧,她抱著浴巾和換洗的衣服剛要走進衛生間,就聽到程述十分刻意地輕咳了一聲。
「那個,祝好。」
真稀奇,印象中這還是程述第一次叫她的名字。
祝好停住腳步,問道:「怎麼了?」
程述有一下沒一下摸著白眼狼的頭,頓了頓才道:「今天在飯桌上,我是不是提了什麼不該說的事?」
「啊?」祝好有些茫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