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含昭不耐,「滾過來!」
大庭廣眾之下被她如此呵斥,雲鏡紗紅了眼,抿抿唇,在諸位貴女憐憫的視線下走向舒含昭。
她耳尖地聽見她們的竊竊私語。
「這姑娘是誰?怎麼這麼倒霉撞上了那位煞神。」
「舒家那位怎麼了?一臉的煞氣。」
有消息靈通的姑娘小聲道:「聽說她被人推下了湖,正發瘋找人呢。」
「哪位英雄豪傑替我出了氣,怎麼沒淹……」
「噓,小聲點。」
姑娘旁邊的人慌忙拉住她,神色驚慌,「那可是舒家長女,你敢惹她,不要命了?你忘了……」
剩下的雲鏡紗聽不清了。
她走到舒含昭身前,語氣含怯,「夫人可是有事尋我?」
舒含昭渾身發疼,火氣極大,銳利鳳眼將她全身打量個遍,嗓音發沉發冷,「我問你,你方才在何處?」
雲鏡紗不解,「在涼亭。」
「就你一人?」
雲鏡紗搖頭,「還有我的婢女。」
舒含昭掃了眼尹尋春和敏良,「你在涼亭作甚?」
雲鏡紗咬咬唇,「我的鞋壞了,讓婢女替我去取一雙來。」
她指了指敏良,「夫人若是不信,可親自查看。或是問馬夫,敏良去取鞋,他定是知道的。」
舒含昭怎麼可能親自查看,眼中閃過厭惡,冷聲吩咐人去問馬夫。
黛春腳傷有些嚴重,此刻跟在舒含昭身邊的大丫鬟唯有夏瓊。
她低頭應了聲是,轉身時,雲鏡紗看見她側臉上印著的紅色掌印。
看來,舒含昭當真發了好大的火。
少女半垂著頭,眉宇怯怯不安,連茱看了有些不忍,拉了拉舒晉的衣袖。
舒晉不解,卻敵不過她的懇求,只好道:「昭昭,這姑娘弱質纖纖,看著不像那人,讓她在一旁候著,你接著找。」
從見到雲鏡紗的第一面起,她就是這弱柳扶風的柔弱之姿,那該死的把她推下水的賤。人力氣極大,兩人的確不像。
今日本想帶她與薛公子見一面,可發生的一切著實讓她沒了那個心情。
薛公子何時都能見,但今日若是不把那人找出來挫骨揚灰,她難消心頭之恨。
舒含昭滿臉厭憎,「滾一邊去!」
雲鏡紗眼裡含淚,紅著眼,含羞帶辱退開。
她站在茶樹前,垂頭不語,像是要把自己藏起來。
有道視線落在她身上,雲鏡紗抬眸。
連茱牽著舒廷,正擔憂地看著她。
神態像極了姐姐。
雲鏡紗眸光一顫。
她討厭這個女人,可看著她,恍惚間好像回到了幼時。
她和小圓雖是雙生,但長相性子皆不同,小圓生性好強,鬧矛盾時,她很少能吵得過她。
吵不過她就哭,一聽她哭,姐姐就會放下手裡的針線,把她抱在懷裡溫柔地哄,輕輕給她唱歌謠。
氣得小圓鼓著腮幫子說她愛哭鬼。
她現在都還記得,那時的陽光和現在一樣溫暖。
同樣的春日,同樣的一張臉,卻是不同的人。
雲鏡紗垂下眼睫,蓋住眼裡破碎的光。
「姑娘。」
敏良擔心她難過,試圖轉移她的注意力,「夏瓊還得一陣才能回,咱們去亭子裡坐會兒吧。」
「不用,就在這兒吧。」
雲鏡紗整理好情緒,輕聲道。
她抬眼,避開連茱的方向,安靜看著園子。
舒含昭命人把守住園子的出口,不准一人離開,讓貴女宮人們列隊到她跟前,一個個看過。
被她攔住的貴女敢怒不敢言,氣得俏臉通紅,卻說不出拒絕的話。
這府邸的主人敏淑長公主甚至都沒出面。
靖國公府舒家,當朝太后的外家,門生遍布朝野,權勢滔天,面對舒含昭一個國公府長女,哪怕是敏淑長公主也得退讓三分。
她如此跋扈霸道,只因她有的是囂張的資本。
半個時辰後,夏瓊回來了,低聲與舒含昭耳語。
她看了雲鏡紗一眼,轉過頭去繼續盯著人看,手指煩躁地在側額敲了敲。
找了快一個時辰,舒廷有些撐不住,舒晉便讓人送連茱回府,他則陪著舒含昭繼續找。
雲鏡紗也有些站累了,跺了跺腳,在茶樹前走了兩圈。
午時已過,舒含昭還沒找出人來,貴女們已飢腸轆轆,怨聲載道。
敏淑長公主跟前的宮人蓮步輕移至舒含昭面前,溫聲道:「侯夫人,宴席已備好,不若先與眾位貴女去用膳,膳後再接著找。您就是再生氣,也不能虧待自己不是?」
「顧女官說得是,這都什麼時辰了,她不餓我還餓著呢。」
「是啊,午時了,也該用膳了。」=quothrg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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