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宮女被嚇得雙肩一抖,顫抖著聲線跪倒,「見、見過婕妤娘娘。」
雲鏡紗垂眸溫聲詢問:「你是哪個宮的,叫什麼?」
小宮女忍住慌亂,小聲回復,「奴婢名叫汝桑,在慈寧宮做粗使活計,驚擾了婕妤,還望娘娘恕罪。」
雲鏡紗眼底閃過一道異彩,她蹲下身,聲音輕柔,「那你為何在這兒哭?」
汝桑怯怯抬眼,正正望進一雙琉雲璃彩般的眸子。
眼睛的主人生得極美,眉如煙中柳葉,唇若三月櫻花,面部線條精緻流暢,唇角含笑,神色溫良,美得仿佛天上仙娥。
汝桑看得愣住了,一時間忘記了禮數。
可她並未怪罪,眼裡帶笑,安靜又包容地看著她。
不知為何,汝桑竟有些想哭,她低著頭,眼淚啪嗒啪嗒掉在桃葉上,怯懦嗓音里藏不住悲傷。
「奴婢有一情同手足的姐姐,她因奴婢之過受罰,病得下不了床。奴婢想為她尋藥,可、可僅有的銀子都被人搶去了。沒有銀子,奴、奴婢買不了藥。」
雲鏡紗蹙眉,輕柔嗓音憐惜不解,「被什麼人搶去了?」
汝桑抹淚,「是管教奴婢們的二等宮女。」
「一個二等宮女,怎能如此霸道,上頭的人都不管嗎?」
汝桑更傷心了,眼淚流得更快,「那二等宮女有個表姐,正是太后娘娘身邊的紅人毓英,有她在,無人能管。」
小宮女的啜泣聲可憐不已,雲鏡紗眼裡卻映出些許笑意,語氣憂愁感慨,「沒想到,太后娘娘的慈寧宮竟也有這等仗勢欺人的奴才。」
「好了,你別哭了,你那姐姐是何病症,我讓人隨你去太醫院拿藥如何?」
雲鏡紗溫柔擦去宮女臉上的淚。
「真、真的?」
汝桑滿臉難以置信。
「我雖入宮不久,但去太醫院拿藥,應當是可以的吧?」
雲鏡紗抬首看向豐熙求證。
豐熙點頭,語氣平淡,「拿個藥罷了,於娘娘而言不過一句話的事。」
雲鏡紗放心了,笑道:「芳音對宮中尚不熟悉,勞累豐熙走一趟了。不過未免生事,莫要張揚,就說是你去拿藥即可。」
豐熙恭敬道:「奴婢知道。」
聽出雲鏡紗話里的認真,汝桑面帶狂喜,伏跪在地連連叩首,「多謝娘娘,多謝娘娘,您的大恩大德汝桑永世難忘。」
「好了,快去吧。」
雲鏡紗虛扶她一把,「希望你的姐姐早日康復。」
汝桑眼裡又湧出淚,「謝、謝謝娘娘。」
她站起身,跟在豐熙身後,腳步急促又歡喜地走了。
看著二人消失在視線里,雲鏡紗這才起身。
蹲得有些久,腿有些麻了,她踉蹌一步。
幸好芳音及時扶住她,攙著她慢慢走了兩步,見雲鏡紗神色好轉,這才道:「娘娘心真好。」
她語氣有些沮喪,「越是大的地方,這受到欺壓的人或許就會越多。」
連慈寧宮都有這種事在,更別說這偌大的皇宮了。
雲鏡紗拍拍她的手背,溫和道:「放心,只要有我在,就一定會護好你們。」
芳音的情緒來得快去得也快,當即喜笑顏開,嘿嘿道:「奴婢知道,娘娘肯定捨不得奴婢受苦的。」
雲鏡紗忍俊不禁,「你這臉皮也不知是什麼做的,越來越厚了。」
芳音不以為恥反以為榮,「臉皮厚才能得到娘娘喜歡呢。」
雲鏡紗被逗得止不住嘴角的笑,「是是是,我當然喜歡你。」
「快午時了,再逛逛,咱們就回去。」
「好。」
等一行人悠哉悠哉回到玉華宮時,豐熙已經回來了。
見了雲鏡紗立即快步迎上來,遞上帕子,「娘娘。」
芳音收了遮陽的傘,雲鏡紗用帕子擦去臉上的汗,「如何了?」
豐熙:「那宮人取了藥回去了。」
雲鏡紗聞言笑了,往裡邊走,「那便好。」
「什麼宮人,什麼藥?」
取了膳食歸來的尹尋春好奇問。
芳音上去幫忙,順道與她說話。
天一日日熱起來,屋內擺起了冰鑒,一進屋,涼爽之氣撲面而來,驅散了暑氣。
豐熙端來一碗酥山,「娘娘去去暑。」
雲鏡紗道了聲謝,坐在榻上,小口小口舀著吃。
待散去身上熱氣,她便不多用了。
這東西吃著雖好,但總歸是寒涼之物,嘗個味便可。
吃了午膳,窗外太陽越發毒了,雲鏡紗打著哈欠去午睡。
宮人們各自做事,趁著豐熙和芳音不在,尹尋春偷偷湊到雲鏡紗身邊,小聲道:「姑娘,咱們宮外有人守著。」
雲鏡紗眉間倦意散了不少,「什麼人?」
尹尋春:「沒露過面,氣息很輕,應該是個高手。」
她猶疑,「姑娘被罰跪那日,我依稀感覺到另有人在,應該便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