撲面而來的血腥味讓她呼吸一窒。
洛寸透過鏡面看向她的臉。
這位最負盛名的冷麵將領，此時已經難掩慌亂。
她如同行屍一般走到里側的床位。
眼前的場景幾乎讓人發瘋。
少年身上全是血跡。
肚子破了一個大洞，是被匕首生生挖開的，手腕、腳踝全是勒痕。
到處都是淤青，嘴角、鼻樑、眼角...沒有一個地方是完好的。
他安靜地躺在那裡，就像一具被肆意玩弄過後被毀的玩具。
地上躺了五六個戰士，死狀統一，全都是七竅流血而死。
「對不起，我來晚了...」
帕米爾伸手輕觸少年微睜的眼眸。
原本如繁星的一雙眼睛就此闔上。
那個少年，就這麼永遠地離開了這個世界。
心臟像是破了個洞，除了疼還是疼。
帕米爾扯過床單，將少年包裹住，將人打橫抱起。
少年輕得像片羽毛，根本不像是成年人的重量，她以前從沒抱過他，都不知道他原來這麼輕。
酸澀像在胸腔發酵，然後翻湧上來，匯聚成巨大的痛楚。
一股想要破壞一切的暴虐從心底升起，她平生，從未像此刻一樣想要殺人。
洛寸作為一個旁觀者，看著這一切都只覺痛得無法呼吸。
然後，她看見帕米爾摘下抑制環...
看見衝進來的反抗軍全部腦漿迸裂而死...
看見反抗軍眼裡的恐懼，他們看著帕米爾的眼神像是在看什麼怪物。
血霧像雨一樣在這棟大樓降下，沾濕了帕米爾的衣裳。
源源不斷的兵力奔涌過來，然後又在距離她三米遠的位置停下。
洛寸一直很好奇一件事，如果戰士狂化的終點是異變，那麼指揮官呢？
現在她有了答案。
那就是狂暴到可以讓精神海瞬間爆炸的可怕精神力！
那個時候還沒有嚴格的等級，但洛寸在這一刻無比確信，帕米爾愷撒是個超S！
所有靠近她一米範圍內的人，結局只有一個——全都腦漿迸裂而死。
除了那群孩子。
「少將，你帶著阿蒼走吧。」之前的那個女孩開口。
帕米爾一雙血眸，已經看不見瞳仁，怔怔望著她。
女孩嘴角溢出血跡，指著地上死狀悽慘的人：「阿蒼沒有騙我們，我們報仇了。」
她的眼睛和鼻翼也漸漸開始流血。
「…為什麼？」
帕米爾愷撒囁嚅出聲。
她原以為，他們被人發現，然後才被帶到了這裡。
現在看來，他們是自己來的。
女孩嘴裡的血流個不停，眼睛也漸漸變得黯淡無光：「如…如果伯克利星真的有少將說的那麼重要，那至少…至少我們努力過了——」
女孩倒了下去，髮絲在空中飛揚：「少將，一定一定要守住啊！」
第177章
伯克利之戰（四）越來越多的反抗軍朝這裡衝來。
少男少女將帕米爾圍在中心：
「少將，您快走吧，再不走就來不及了！」
「我們都聽到了，您說打了這一戰，以後就不用再經歷戰爭了！」
「不要替我們感到難過，這是我們這輩子做過最有勇氣的事！」
聽著這些天真稚嫩的話，帕米爾鼻腔發酸。
終是忍不住，一滴血淚從眼角滑落。
她放出機甲，抱著男孩走進去，向來誠實的人編造了一個巨大的謊言——
「聯盟會永遠記得你們的名字。」
少男少女的眼裡頓時爆發出巨大的光亮。
機甲一升空，便迎來無數襲擊。
炮彈隨之發射，緊隨她而去。
「沖呀！」
眼看周圍來了越來越多的機甲，這群孩子悍不畏死地沖了出去。
當子彈在他們天真的身上炸開一朵又一朵血花，無數稚嫩的身軀就這麼倒了下去。
同時倒下的，還有反抗軍內無數機甲戰士。
「阿蒼說的沒錯，我們死了，你們都得死..」倒下的人低喃。
有人意識到不對，大喊：「停止射擊！停止射擊！」
但已經來不及了。
大片的機甲戰士倒了下去，倒在血地里，毫無聲息。
他們用生命為自己犯下的罪行買單。
在一片混亂之中，帕米爾成功逃離了反抗軍的大本營。
冒著黑煙的機甲降落在指揮大樓。
她抱著少年走出。
程果跑出來的時候，看到渾身是血的她，肝膽俱裂。
「指揮官...你沒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