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雎聽了一肚子的解釋,臉上的表情也不甚顯露,他總算知道在夜淵的時候,為什麼他的月奴兒問他是不是想交歡了。
她是誰教的?一隻眼嗎?
要不是祝雎一臉認真好奇地問著,不似作假的樣子,男倌還真以為是二人糊弄著他玩。
這位公子也真是的,時不時的還要瞄一眼不遠處那女郎的身影,他脫身不得,倒是祝願他們喜結良緣吧。
「奴退下了。」他將這些男女之事講的倒是雅意,說了個七七八八後退去輕輕地合上門。
祝雎支著頭望著燕除月,「那人說,男女大防,除了拜了堂的夫妻,男女不能居於一室。」
「可燕除月不僅如此,還在望江樓的時候從窗戶跳進來,說要看我沐浴。」
祝雎覺得傷口有點癢,於是他低頭看著手腕,默默的將手腕的傷口又撕裂開。
他覺得有些可笑,「原來……燕除月這麼早就愛我了呀。」
祝雎自顧自地說著,想著將燕除月怎麼辦才好,他除了有痛覺之外,什麼也不曾有過,他有些惋惜,不能體驗他的劍所說的……
——燕除月全部的愛。
望著屏風外燕除月朦朧的影子,祝雎更加困惑了,可是轉瞬間他又覺得不對勁,燕除月不可能一直站在那裡不動。
他繞開屏風一看,果然見不到燕除月,他連劍都感受不到位置。
他壓住躁鬱,冰冷地牽動著唇角,笑得人畜無害,眼中卻沒有笑意,烏黑濃密的睫毛遮住,只留下他的籠在黑暗站在原地。
燕除月……又消失了。
……這就是她的愛?哈……想來就來,說走就走,可越是這樣……他偏要讓燕除月對他愛得想殺了他。
一團黑氣突然冒了出來,張牙舞爪的成了個人的形狀。
喧譁的街道仿佛被蒙上了一層黑影,祝雎陰沉地看著它。
「公子可有夙願?情殺仇殺,還是請人入夢?潑天的財富,流水一樣的珠寶……」它的聲音男女莫辨。
琵琶鬼見他一身的怨氣似乎比它還重,心中有了計量,吃了他一定是修行中的大補之物,只是味道可能不太好。
「知不知道燕除月在哪裡?」祝雎眼睛黑蒙蒙的。
琵琶鬼心中裝了個明白,又來一個情債,世間諸人無數輪迴後多是斷情,月老廟,姻緣石的海誓山盟跟屁話一樣,「原是問情緣……」
「我要燕除月愛我,蠢東西,你能辦到嗎?」
琵琶鬼也不惱,做它這一行的,吃到許願人的心肝脾肺以及三魂七魄,是它的畢生所願。
而那些被吃掉的貪婪的人,也付出了酬勞。
他們得了好處卻是不願意付出代價的,罵的比誰都難聽,所以琵琶鬼習慣了。
世上哪有得到卻不付出的東西呢?
琵琶鬼得意一笑,「只要你願意,世上所有人都會愛你。」
祝雎覺得有趣,他摩擦著手腕上的發帶。
「別人愛我?太噁心了。」
他露出輕蔑,眼睛表露出惡意,說話間嫣紅的舌頭不經意間觸碰嬌嫩的嘴唇,「我只要燕除月。」
琵琶鬼心中一震,這人看起來怎麼比它還邪惡。
祝雎在燈光的映襯下,可以清晰地看出他的兇惡,是沒有栓住繩子的惡犬,也是亂墳里爬出的屍體,世間惡欲為食。
「年輕人,告訴我她的生辰八字——」
「你不知道她在哪兒,就殺了你噢。」
琵琶鬼:「!!!!」
琵琶鬼這一生能躲過無數的追殺,全靠準的要命的直覺,以及背后里陰人。
這種人骨頭最硬了,還是回頭入了夢來誘他許願。
琵琶鬼察覺到不對轉身欲跑,祝雎竟然伸手一抓,他的血燙得它七竅生煙。
這人可真邪門!莫不是誆它來誘殺的,好鬼報仇十年不晚!
琵琶鬼一招斷臂求生,換了它逃之夭夭。
祝雎蹙緊眉頭,渾身冷得地面結起了冰霜,笑意陰沉沉的。
他腰間掛著的銅鏡在閃,月陰晴的清俊臉面容模糊的出現在上面。
「要燕除月對我產生情意。」祝雎撈過端詳著,目露對其的鄙夷,嘲諷道:「……就要包容她的一切。」
祝雎「哈」了一聲,笑意頓時收斂,利落的扔掉了銅鏡。
「她師弟可不在包容的範圍。」
回歸本體後,他要殺了月陰晴……
銅鏡撞在門上,發出哐當的聲響,在地上轉著圈圈不停的顫抖。
許是聽見了響聲,又或許是寒意蔓延了出去,一美人在門外站了許久,終於推門而入。
裙子暗紅織金,繡鞋頂帶著珍珠,一整個的雍容華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