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刻,他們只剛相差了幾步遠,卻讓祝雎感到熟悉的陌生,攬月尊啊……
祝雎的尾翼都在戰慄,不同於心慌的悸動,這是散發著濃濃的戰意,惡與孽在他身上交織鋪陳。
祝雎眼角眉梢都帶著笑意,卻有難以抹滅的厭世感,他眉眼下壓,睫毛在眼瞼處投下深深的陰影,燕除月……果然是想殺他的。
可是……愛呢?
祝雎有些茫然。
為什麼她的態度陡然間轉變的這麼快,是因為月陰晴麼?
燕除月若無愛卻要殺他,他如何能讓她痛苦呢?
燕除月變換著位置,在床尾打坐,知道祝雎現在還是龍尾,所以並不強求他聚氣清心,只是教授他口訣。
傳靜心咒,以壓殺意。
祝雎顯然是不耐心學這個的,故燕除月在一開始的時候就排除了這個選擇。
而現在重拾老路,無非是在逆境中尋一個較好的出路。
若祝雎能記住,並且引以為戒,不正式代表他並非全惡?
玉石俱焚……她能困住祝雎一世,可她畢竟沒有輪迴。
祝雎並不好好念靜心咒,現在能識文斷字,完全是在夜淵的時候金蕭在旁邊看著,傀儡在一旁候著,倒有些陪太子讀書的意味。
「天地生陽,則日升天;大道生月,則月盈仄……」
祝雎無趣的念著前十六個字,燕除月能完全感受到他就是隨意糊弄她。
「拿好你的劍吧。」燕除月有些氣餒,便將劍放置祝雎身旁,「總有一天你會學會的。」
祝雎瞥了一眼玄度劍,譏諷:「念了它就可以心中安寧?」
「大部分時候可以。」
燕除月也不願與他說太多大道理,免得他厭煩。
燕除月感慨著:「禁忌代表理智與誘惑的反覆橫跳後的無法觸碰,無法克制後催生的欲望。在這之後是奮不顧身的投入陷阱,被腐蝕。」
「這是心魔,你即是禁忌,懸崖勒馬的是克制。」
祝雎匯聚了天下的惡孽,他即禁忌。
*
燕除月與祝雎也算是相安無事度過了幾天,那日他要殺了月陰晴的話,也沒讓她放在心上。
祝雎要殺月陰晴,總得遇上他,現在他們隔了老遠,祝雎也是有心而無力呀。
可燕除月沒想到,月陰晴還是到了離稷水最近的那座城池。
一行人站在城池外,穿著統一的菩提宗的衣服,白衣飄飄,好不瀟灑。
月陰晴自有一番芝蘭玉樹,哪怕風塵僕僕的趕來,膽子大破天,趁著稷水有退潮的趨勢直接穿了過來,一路驚心動魄。
可就是這樣多了幾分羸弱,若是趕上前幾日的燈會,怕是擲果盈車也不為過。
他感覺腦仁有點疼痛,可能是趕路太急了吧,他手上拿著一個銅鏡,語氣有些冷淡:「傳訊鏡就是在這裡斷掉了聯繫。」
一旁挨過燕除月教訓的二人組開始煽風點火:「師兄花了一個多月去安樂鎮,怎么半途而返,不值得啊!」
話中的潛意思就是說,明明花了那麼久去安樂鎮,都快到了,卻因為徐師姐半路而返。
月陰晴冷峻的側臉別有一番高嶺之花的味道,他身旁一直跟著的嬌俏女修一把跳了出來指著那兩個弟子的鼻子說道。
「你還好意思說!那不是你們搞丟了徐師姐,師兄怎麼會千里迢迢的趕回來?」
二人也是一陣語噎,最後只嘟囔了一句:「人是師兄帶出來,去安樂鎮是你搶的位置,最後人丟了耽誤了事情,反倒怪起了我們?」
月陰晴手中拿了個玄鳥文的羅盤定位,他抬頭淡淡的,卻帶著一股威壓:「菩提宗難道沒教你們遇到事情不要推諉責任,歷練在外謹言慎行?」
「師兄說的是。」
眾人臉上精彩紛呈,被斥責幾句也沒有多想,月陰晴一來就像找到了主心骨一樣,大道一途,最是慕強。
從一個多月前再多幾天,大師兄前腳剛走,徐師姐在眾人不冷不熱的嘲諷中失蹤了。
只知道她去了寒屍山,想著他們人多勢眾,到時候讓她吃了苦頭,也方便更好地掌控內門的精英弟子,順便撿點漏子。哪知道天雷遮天,竟讓他們不得而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