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有什麼?」祝雎哂笑,得意洋洋。
「說來道去。無非是你不會行推演之術。」月陰晴不甘示弱:「你以為,燕…除月不知?她所行大衍之術連舊神因果都能窺見,還能不知你……」被蒙在鼓裡?
「行了!」燕除月定定看著他們,她被吵得腦瓜子嗡嗡的,還真是不是冤家不聚頭,「窺見因果,其實冥冥之中自身已經付出了代價。」
燕除月轉身離開前,給祝雎留下了這樣一句話。
「你就算不行大衍之術。也能知前因後果,無非是與你有關係,在一定機緣下便能有感而夢。」
「若真要知道,還不如直接拜我為師。」燕除月補充道。
祝雎提著劍,直接追了上去,問什麼是有感而夢。
「……唉,受天地寵愛的一類人身上會存在的,比如說舊神系和現存在的一些道祖,或者是其他得天獨厚之人,在機緣巧合下會做一些靈夢,有好有壞,其實從另一個角度來看便是預言。」
燕除月的聲音遠遠地傳來,落在月陰晴的耳朵里,聽著怎麼都不是滋味,他的手攏在大紅的衣袖下,慢慢攥緊了。
金蕭此時此刻,卻和小狐狸對視一眼,不約而同的選擇了不再拱火。
燕除月想著祝雎自誕生以來,可能沒多少人為他補充這些,他自己看書又不盡心,便索性說完。
「再譬如,天道留一線生機,一人將死之時,會夢見前世今生大事件節點,若能抓住這一線生機,便能逃脫升天。也有一些。修為深厚之人會有感而夢形成胎夢,哪怕此時她並未結成道侶,若是有心便能與人結成靈胎。」
「你也可以理解成。修行之人不做夢。做夢便是於之而言的大事情。」
祝雎恍惚間眼前出現了一副場景。
蘭湯池畔,熱氣裊裊,他倚在岸邊身上或深或淺的暈染著水墨硃砂,他被燕除月困在身下一筆一划書寫下符咒。
祝雎喉間的聲音突然堵住了,呼吸都變得微不可聞了。
他亦步亦趨的跟在燕除月身後,在她話音落後半晌,才問道:「那這些夢見的都會發生嗎?」
「會的吧。」燕除月已經走到了稷水旁邊,看著夜幕下泛著點點光暈的水流點了點頭。
不知是它的話點撥了祝雎哪根搭錯的筋,他握著劍的手,興奮的發抖,近乎陰鷙地問:「假如做夢夢見了與一個人有關,那是不是把那個人殺掉?便不會發生了。」
「你想什麼呢?」燕除月奇怪的看了他一眼,逼近幾步,卻讓他驚得往後退了兩步,呼吸都變得急促幾分,如臨大敵的模樣。
「你夢見什麼了?」燕除月見狀,彎腰從地上撿了塊碎掉的岩石,側身擊向水面。
「我……你…我沒夢見什麼。」祝雎覺得有些新奇,他的手心竟然緊張到發汗,這種幾乎帶著一些禁忌的感覺讓他著迷。
他並不討厭這種情緒。
燕除月忽然想逗一逗他,手上拋著的岩石起起落落,她又上前幾步,「我們很難做夢的,一旦做夢是很新奇之事,確定不說出來分析分析嗎?」
燕除月罕見地看見祝雎既迷惘又忐忑,甚至有幾分躍躍欲試,這樣直觀的情緒展現讓她不由愣神。
下一秒,她便有些後悔引祝雎開口。
「我夢見我們一起洗鴛鴦浴了。」他語氣惡劣。
嘴角高高翹起,甚至有幾分詭計得逞的愉悅,「你說過,夢會成真的。」
燕除月體會到了什麼叫做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她不由握拳,果然是詭計多端的祝雎!
不對,他什麼時候知道鴛鴦浴的啊?
燕除月看著祝雎亮晶晶的眼睛,覺得連風都帶著快活的氣息。
周圍泛起漣漪,水流嘩啦啦地響起,上一秒燕除月還在和祝雎說話,下一瞬便被拉進水流中,不過並沒有惡意。
是稷水之靈。
她不是平白無故來稷水的,也不會白白扔石頭玩。
【又是斗轉星移,攬月大人,久違了。】稷水空靈的聲音四處遊蕩著。
「久違,稷水之靈果然還在。」燕除月頷首,她回憶稷水不留活物的傳言,她如今落水而不沉便可推測出一二。
一境相隔的祝雎,仿佛定格了在那一刻,眉眼都帶著笑意,脫離那種氛圍後,站在旁觀者的角度連燕除月都詫異他的鮮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