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個柳九晚上拉你進去說了什麼?」
燕除月的手柔和的撫摸著他的墨發,從發頂到他的脊背,「沒關係的祝雎,柳九……」
祝雎呼吸不由得放的又輕又緩,連此刻的心跳都覺得沉重,生怕聽錯了什麼。
「柳九隻是和我做了一個交換,結果是他願意把他知道的都告訴我。」燕除月道。
祝雎捏住燕除月的袖子:「他是不是哭了?」
「……嗯?」燕除月不解。
「燕除月,你是不是會心疼會哭的人?」祝雎的聲音悶悶的,「他很慘嗎?」
祝雎對這樣萬般不恥,但他情願燕除月因此為他多停留片刻,依偎著互相取暖。
他渴望燕除月大發慈悲用一場淋漓大雨來澆滅他的疑心,在浪潮中享受到窒息,只有這樣才能反覆提醒他擁有。
他期盼著燕除月的答覆,又畏懼著答案,時間越久越是質疑,等到燕除月再開口時,他便已經堵住她的聲音。
祝雎在顫抖,「燕除月,別說了。」
第71章 第五日 至少,他與燕除月會成親了。……
天大亮時, 一位不速之客便來到了柳家。
舒遂之帶著一隻一臂長的青鳥不知道和柳家主密談了什麼,隨後帶著青鳥在彎彎繞繞里找到了燕除月。
不過對於燕除月來講,算是個好消息。
燕除月知道, 一旦昨天晚上的任務行動之後只要沒傳出仙令, 而目前唯一能聯繫上的她, 便會被巡檢司便會想方設法找到。
山來就我,燕除月便是這種想法。
但是, 還沒來得及等到巡檢司, 舒遂之便帶著青鳥,氣勢洶洶的而來。
柳家主甚至都還沒來得及問為何正君嫡子也在?
出乎意料的,舒遂之不是找茬, 而是緩緩的摘下自己遮住半張臉的金屬面罩, 一步步的走過來, 「妹妹。」
燕除月卻越過人群望向了在高處站在青銅巨樹前面的柳家主。她的瞳孔再次出現了一抹紅芒, 她對燕除月微微笑了笑, 點頭示意做了個嘴型。
——逃不掉的。
燕除月所站的土地已經不是那一片沙沙作響的竹林, 也不是有著仙鶴瀑布的明河遺夢,而是整個柳家最廣闊的地方,九根雕刻著神獸的柱便在這裡。
燕除月看著烏泱泱的人,有熱情的上官清, 也有那個因為藥酒放水的姜琸, 有一臉不可置信又仿佛劫後餘生的柳九, 有遠處虎視眈眈的柳家主, 還有一臉迫切的舒遂之。
祝雎站在他身後, 強硬的展示他的存在,人群中一閃而過的灰影想必就是扶桑坍塌後逃走的阿七了。
這裡的每一個人都是如此鮮活,就像是狠狠被鐫刻在時間裡, 只要稍一回想,便能清晰的憶起他們的每一根頭髮絲與皮膚紋路。
「妹妹……我是兄長啊。」舒遂之帶著青鳥而來,而青鳥就是當年舒二小姐從破殼開始便開始飼養的寵物。
舒二小姐去世逝世十年之久,這隻鳥也被舒遂之接手了,而此時青鳥接觸到原主人便迸發出了熱情,發出光亮。
舒遂之那日回去左思右想,在阿羽搖著扇子樂滋滋的聲音下,最終還是將季蘇的存在告訴了舒家主。
帶出了青鳥後,便直奔柳家而來。最能證明舒二小姐身份的也是這隻青鳥,滴血認主,誰也無法否認這個聯繫。
「那我需要做什麼?」燕除月很快接受了自己身份的變故。
季蘇在過去真的回到舒家了嗎?燕除月感到了一股宿命感。
「妹妹,我們回家吧。」舒遂之的眼睛里有淚光。
燕除月認真端詳著,搖了搖頭,「還是叫我季蘇吧。」
這裡是由謊言還有算計編織而成的問心境,只有天生對此敏感的祝雎才能輕鬆甄別。
假如柳九是對自己命運未知的恐懼,努力掙扎卻無能為力的哭泣,那麼舒遂之是因為妹妹還活著而感到開心的淚水嗎?
燕除月不知道自己什麼時候也像過去的祝雎一樣,費力的揣度著真心。
季蘇十多年前逝去,現在又被突然認回,而在失蹤的這麼多年裡,應該是擁有記憶的。就在這菩提城加入了巡檢司,這裡面的彎彎繞繞未必能一時理清。
舒家與柳家一樣並不是風平浪靜。
「來。」柳家主坐在巨大的青銅樹上,對著眾人招了招手,她如少女一般天真無邪,「舒小友的阿父可是出關了?我們得好好聊聊關於聯姻的事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