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燼梧說,「我不做後悔的事。」
謝昭野道,「當年我說服殿下回來,殿下說一是想洗清白皇后和敬國公全族的冤屈,二是想拿回自己的東西,坐上至高之位,如今第一項已經實現了,第二項臣也會看著殿下實現的。」
「待殿下登上了至高之位,屆時若是不喜歡皇城也可以在別處修行宮,可以去其他地方巡視,殿下不是說自己一直很想親眼看一看魏朝的山河嗎?屆時臣陪著殿下一起去看。」
江燼梧靜靜看著謝昭野,垂眸笑了一下。
這一笑消逝得太快,快到謝昭野來不及辨清其中含義。
江燼梧點點頭,卻始終沒應一個「好」字。
「時間不早了,我們回去吧。」江燼梧率先上岸。
默書這才走近,拿著燈籠低著頭在旁邊引路。
只是他們走到一處假山時,默書停了下來,有些尷尬地看向江燼梧。
江燼梧正要問,卻也聽見了些窸窸窣窣的聲響。
還很耳熟,是江鈺乾在和一個女孩說笑。
內容無非年輕男女的嬌嗔打鬧。
不過這也夠尷尬了。
謝昭野摸摸鼻子,抓起江燼梧從另一條小道跑了。
默書先是一愣,接著也連忙小跑著跟上去。
眼看跑遠了,江燼梧停下甩開謝昭野的手,「誰准你抓孤的?」
謝昭野道,「這不是事急從權嗎?殿下也不想被發現偷聽親弟弟和人家心上人耳鬢廝磨吧?不過確實是臣失禮了,臣向殿下請罪。」
說著,謝昭野恭恭敬敬躬身行了個禮,只江燼梧還沒說話呢,他就抬起眸子沖江燼梧眨了眨眼。
江燼梧:……
看不出一點請罪的態度!
江燼梧甩袖轉身。
謝昭野連忙追上。
「哎,殿下倒是等等我呀!」
江燼梧命令他,「你離我遠一點,一身酒味,我不喜歡。」
謝昭野挑挑眉,笑了,「瞧殿下這話說的,我看殿下自己在宴席上也沒少喝啊。」
這時默書小聲提醒,「咳,謝大人,殿下在宴席上喝的是水,不是酒,殿下一直不飲酒的。」
「什麼?」謝昭野開始懷疑人生,「不對啊,我怎麼記得以前還和殿下一起喝過酒來著?」
江燼梧冷聲打斷了謝昭野的回想,「你也少喝些,孤最討厭醉鬼了。」
「哎呦,殿下這可就小看臣了,臣可是千杯不醉!」
江燼梧:「呵。」
不知道是不是剛才喝的酒終於有點上頭了,謝昭野老莫名其妙覺得江燼梧這一聲冷笑裡帶著點咬牙切齒。
錯覺,肯定是錯覺。
沒走幾步他們就回到了宴席。
默書馬不停蹄讓人端了一盞熱茶上來,「這外頭的風是真冷,殿下的耳朵都凍紅了,快喝盞熱的暖一暖,待會回東宮了再喝一碗湯暖暖胃。」
雖然江燼梧一點都沒覺得冷,但他什麼也沒說,接過碗茶喝了一口。
*
宴席散去,謝昭野推拒了同僚一塊出宮的提議,找上了正準備回東宮的江燼梧。
「殿下,明晚可有時間?」
「何事?」
「臣曾答應殿下,每一年元宵都帶殿下去放天燈的,可惜去年元宵臣在徐州,今日這個時辰又太晚了,所以臣想明日帶殿下去放燈,如何?」
「那只是你隨口一說,無需放在心上。」江燼梧淡淡道,「而且,明日孤也沒有時間。」
「臣的確隨口胡謅過很多話,但對殿下說的每一句話都不是隨口說的,每一句臣都記得。」謝昭野一字一句,「殿下明日若沒時間,那就後日吧,若是後日沒有時間,那便再往後推。」
江燼梧看了他許久,最後動了動唇瓣,「後日吧。我會去尋你。」
謝昭野笑開,「好,那我們可就約定好了。」
*
夜幕深深。
默書伺候江燼梧洗漱完才端來一碗泛著苦味的湯藥。
江燼梧皺著眉一飲而盡,然後叮囑默書,「還是同以前一樣,說孤在給母后抄經祈福。」
「奴才曉得的,殿下盡可放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