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燼梧轉過頭,從他跟前走過,「昨夜守著阿鄢,沒睡好而已。」
謝昭野默了默,好半晌才冒出句意味不明的,「殿下對那丫頭倒挺好。」
「你沒有差事嗎?孤怎麼不知道工部這麼閒?」
「有差事啊,只是臣今個兒又沒吃上早飯,想去殿下那兒蹭一頓。」這話說得格外理直氣壯,江燼梧停下步子看他,對上他無辜的眼神,一陣無語。
「……」江燼梧一副不想理他的模樣,扭頭,「回你的工部去,孤待會讓人撿些吃食給你送去。」
謝昭野眸子一閃,「殿下這是有了新人就忘了舊人?怎麼,那丫頭現在在東宮,臣就去不得了?」
江燼梧皺著眉揉了揉額頭,「我要去永和殿,你也要跟來嗎?」
謝昭野的注意力卻不在他說的話上,神色凝了凝,「殿下怎麼了?頭疼?」
江燼梧揉額頭的動作一滯,「不是。不是說了嗎,昨晚沒睡好,只是有些暈。」他生怕被看出來,壓根不看謝昭野,「孤要走了,你別跟來!總被人瞧見你往孤身邊湊,像什麼話?」
謝昭野嘴皮子快,一句「殿下怕他們誤會什麼?」險些脫口而出,在見江燼梧甚少露出的疲態時,還是沒在這會逗他,他頓了頓,「殿下今日別看摺子了,見完陛下就回東宮休息吧。」
他這麼和軟,江燼梧倒不適應了,不過他現在不太舒服,待會還要去應付永和殿裡的人,便只匆匆點了點頭。
雍武帝倒沒為難他。
反倒是江燼梧,進了雍武帝的寢殿後,看見他後還有些驚訝。雍武帝今天的精神頭十分萎靡,跟江燼梧說幾句話便要喘上一會兒,他自己尚且自顧不暇,也沒精力抓著江燼梧不放了。
只按林容昨天的回稟略問了幾句,見江燼梧承認那個懷孕的異國女子的確是東宮的侍妾後就抬抬手讓人待會賞些東西去,至於昨天傳進他耳朵里的什麼細作之類的,他只當是個烏龍,又說可以提一提那女子的位份。
雖然是異國女子,但到底懷著東宮第一個子嗣,一直當沒名沒分的侍妾也說不過去。
江燼梧輕飄飄地拒絕了,說一切等太子妃入東宮再說,畢竟還是要給秦三姑娘一個臉面的,相當於以子之矛攻子之盾,雍武帝尋思了一下也不再說了。
最後無非是說些江燼梧不愛聽的,比如告誡他貪新鮮歸貪新鮮,為皇室延續香火也很重要,看到他後院有人懷孕了很欣慰,接著又賞了兩個宮女給他。
也就雍武帝自己貪花好色慣了,講起自己兒子的房裡私事來也不覺得有什麼。
虧得雍武帝說完這些後就開始犯倦,正好林容端著藥進來,提醒雍武帝早上的藥還沒喝。
雍武帝一臉厭色,揮揮手放江燼梧離開。
林容舉著托盤跪在雍武帝面前,眼尾的餘光瞥了下太子離開的身影,隨後揚起笑容,「陛下,這藥得趁熱喝,奴才已經備好蜜餞了。」
雍武帝不高興道,「蜜餞有什麼用?朕的嘴裡吃什麼都是苦的!」他說罷,直接拿起藥碗一飲而盡。喝完藥反而更累了,打了個哈欠吩咐林容,「天師進獻的香沒有了?今日怎麼沒點上?朕說怎麼一直提不起精神來。」
林容懊惱地拍了自己一腦袋,「哎呦,陛下瞧奴才這腦子,香昨晚就用完了,還沒來得及去催天師調新的呢,奴才這就讓人去!」
雍武帝微慍,一腳踹上林容的心口:「沒用的東西!這都能忘?」
林容被踹得翻了個跟頭,也不敢喊疼,緊張地磕頭:「陛下恕罪!陛下恕罪!奴才知錯了!」
……
「林總管,您沒事吧?要不偷偷去找太醫看看?」守門口的小太監剛才瞧見雍武帝那一腳,嚇得夠嗆。
林容揉著心口笑了笑,「沒事,還得當差呢。」
不過,久病中的人,力氣再大能大到哪去?他不過是順著雍武帝的怒火演了演罷了,要是他一點表示都沒有,只會讓雍武帝更生氣。
*
江燼梧正準備回東宮,走到一半就撞見行色匆匆來尋他的默書。
「不是讓你守著阿鄢嗎?」
默書稍稍喘了一會兒說,「塗姑娘醒了。」他還是有分寸的,從前一直喊塗藥師,現在已經改口喊塗姑娘了。
江燼梧聞言,連忙加快步子趕回東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