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被提醒之後,江燼梧的記憶逐漸清晰,只是還是難受,於是苦著臉跟默書說,「默書,孤的頭好疼啊,父皇和母后呢?這裡是哪兒?不是東宮也不像坤寧宮……但是很眼熟,孤以前來過這裡嗎?」
默書的神色無懈可擊,微微俯身,「陛下與娘娘因著擔心殿下在宮中再被人暗害,所以暫時把您安置在京畿的皇家別院,娘娘才來瞧過您,剛走不久,大約是宮裡的調查有結果了。」
江燼梧蹙蹙眉,「這樣啊……不知道為什麼,才睡了一覺,好像很久沒有見母后了……」
「默書,孤什麼時候能回宮?父皇和母后一定很擔心我。」
說著,他就想下地,被默書好歹攔住了。
不知道是不能回宮的緣故,還是依舊不舒服的緣故,他仍懨懨的,只是又瞥到謝昭野。
「對了,孤差點忘了。默書,快叫人來把他抓了,好好審問,此人膽大包天,竟然敢在孤面前冒充雁奴!」
默書也看了看謝昭野,一轉眼就想好了說辭,「殿下怕是和謝大人有誤會,謝大人……他跟您開玩笑呢,他若不是好人,娘娘也不能讓他進來不是?」
江燼梧又眨眨眼,一臉懷疑地看著謝昭野,「是嗎?」
但他好似確實覺得他面善,雖惱怒他對自己撒謊,還是撒這種一戳就破的謊,可不知道為什麼,自己卻並不怎麼生氣。仿佛,仿佛對著此人,就是生不起氣來。
真是奇怪。
他細細打量謝昭野的臉,眉心忍不住蹙起,「咦,怎麼回事,雖說你是騙孤,可孤現在看你的模樣,還真有些像雁奴……」
默書心頭猛跳,生怕江燼梧想起什麼,連忙打斷他聯想:「殿下!您果然是睡迷糊了,您此前是見過謝大人的啊,大約只有一面之緣,所以才沒記住吧?謝大人是褚小郎君的叔叔,叔侄相像,不足為奇。」
江燼梧還是沒收回自己打量的視線,「叔侄?」
「這麼說,雁奴以後也會生得像你這樣好看?」
這話顯然是在和謝昭野說。
默書祈求地看著他。
謝昭野負於身後的手緊了緊,自己都不知道自己現在是什麼表情了,「殿下……覺得臣好看嗎?」
江燼梧毫不猶豫的點頭,「自然。」他還疑惑,「你平時都不照鏡子嗎?孤聽說長得不好看的人不愛照鏡子,難道你這樣生得貌美的也不愛照鏡子?」
謝昭野想,如果不是此情此景,江燼梧這樣的直率,他會更開心。
江燼梧不知道眼前兩人心思各異,只是想既然面前這人是雁奴的叔叔,那要不讓他帶個話……
只是才剛想完,還沒付諸行動,他的視野就忽然開始變化,五彩的世界突然變暗。
江燼先是愣了兩個呼吸的時間,然後才伸出手,一隻手向前摸索,另一隻手去摸自己臉頰的,從眼睛裡流出的濕潤,「默、默書?」
他向前摸索的手被一隻更溫暖的手握住,耳邊想起一聲帶著顫音的:「殿下。」
這不是默書的聲音,和不是默書的手。
塗鄢匆忙推門進來,看見謝昭野也沒有時間詫異,直接擠開他,「燼哥哥!」
這是在叫他?
江燼梧倒下的時候閉上了眼睛,有點迷糊的想,這又是誰?可是他好難受,沒有精力細想,頭好疼,好像有什麼東西想衝破他的頭皮……
「疼……」他囈語。
塗鄢再一次掏出了玉墜,將裡面的蠱蟲引進了江燼梧身體裡。
蠱蟲剛進入他的身體沒多久,他便疼得咬住下唇,額間滲出冷汗來,下唇也被咬出了血色。
謝昭野半蹲在床前,握住江燼梧的手,明顯感覺得到他的身體在疼得發抖,「殿下……」他啞著嗓音,手足無措,又抬手去探他的額頭,卻根本撫不平他皺起的眉,現在根本什麼也思考不了,只能扭頭厲聲吼:「他很疼,很疼,你沒看見嗎?」
塗鄢本來就煩,於是也沖他吼:「我看見了!我能不知道他疼嗎?他為什麼疼?還不是為了你!」
她吼完就知道自己說漏嘴了,但也根本不當回事了,反正這傢伙已經親眼撞見了,說什麼都糊弄不過去,她還不如索性罵個痛快!
第50章
江燼梧做了個夢。
夢見了什麼?他不大記得了, 只依稀曉得,這個夢很亂。
他扭頭去尋謝昭野,發現怎麼也找不到他, 於是方想起, 啊, 他好像已經走了很久,他也逐漸習慣無人在自己跟前膽大包天嬉笑逗弄的日子。
他好像見了許多人,外祖、舅舅、舅母, 還有外祖麾下許多指點過他招式的將軍們……還見到了母后,這麼多人, 唯有母后不是印象里的模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