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瞬間,他仿佛抓住了什麼重點。
鼠疫,北狄,毒蠱,還有當年在南溧時謝昭野的不慎中招……
他猛然抬頭,「阿鄢,你說的這個叛出師門的師叔,是什麼時候死的?又是為什麼背叛的師門?」
塗鄢微愣,眉心緊蹙開始回憶。
「我和這位師叔並不太熟,只知道,他是我師公的親傳弟子之一,叫蠶水,和我師父同為門派門主的候選人,後來師公閉關,選了我師父做代理門主,這其實就算是已經確定好繼承人了,從那以後,蠶水師叔就更加孤僻了……大約,大約是……」
「對!是我皇姐登位的時候!我只記得我皇姐登位後,我再回師門,就聽說,他因為犯了大錯,已經被師公清理門戶了!」
這一刻,許多訊息一下子就連上了。
江燼梧做了一個猜測。
當年,西寧侯世子盧隱逃往南溧,也許就是和蠶水達成了什麼交易,從蠶水手中得到這一對子母蠱。
若說盧隱恨的人,江燼梧都不算什麼,他最恨的,也就只有謝昭野。
謝昭野,十五歲入西寧侯府,成為盧炳春的幕僚,為他出謀劃策,當然,也給侯府辦過不少髒事,若非如此,怎麼能在這麼短時間裡取得盧炳春的信任?盧隱這個世子性子陰鬱,手段也陰狠,但連他都信了謝昭野。
誰也想不到,最後扳倒整個侯府的,會是謝昭野,或者說,褚家小郎。
因此,盧隱費盡心思也要報復謝昭野。
子母蠱、子母蠱,如果種成功了,母蠱可以操控子蠱,相當於把謝昭野的命捏在手裡了,甚至或許還能控制他去做點什麼。
只是,後來江燼梧借力打力,扶持了現在的南溧女君上位,直接把南溧王室清洗了一波。
於是,盧隱原本和南溧王君的交易直接作廢,江燼梧的人也有了機會直搗南溧王宮,把一直龜縮在裡頭的盧隱抓住。
盧隱已死,這絕對做不了假,江燼梧是親眼看見著謝昭野拉弓搭箭,把他射死的,最後還被五馬分屍了。
所以,盧隱費盡心機在謝昭野身上種了子蠱,母蠱竟然不在他自己身上嗎?
盧炳春就這麼一個兒子,也沒了第二第三個後代,那麼盧隱還能把母蠱交給誰?
對了,還有先前班越來信奏稟的那個「自盡謝罪」的於凱雲,當時他便覺得,自儘是假,被滅口了倒更有幾分可信度。
可又是什麼人,能在南溧攪動這麼一場渾水,不僅能讓於凱云為他隱匿行蹤,還能輕而易舉把於凱雲滅口。
僅憑盧隱死後留下的那小貓三兩隻,有這種能力,或者說,有這種必要嗎?
所以,問題來了。
當初班越提到過的那個,被於凱雲引薦到南溧女君面前,一直不敢現與人前,在東窗事發後迅速逃走的神秘人,是誰?
於凱雲、於凱雲,江燼梧不是沒有再讓人去查過此人,結果一無所獲,此人的背景十分乾淨。
現在那個所謂的「神秘人」呢?金州的鼠疫應該和此人脫不了干係吧?這麼說來,他大約……是在北狄了。
此人對大魏的仇恨還真是深重啊。不過,到底是仇恨所致,只能一次次依靠異族力量攪弄風雲,還是……他其實根本就已經在大魏待不下去了?
江燼梧握緊拳頭,頭有些疼,以至唇色也開始泛白。
該從哪裡查起呢……
江燼梧忽然想到了。齊家,齊懷仁,對,就是那個被謝昭野氣得死不瞑目的齊懷仁。從齊家書房裡搜出的那些密信,江燼梧私下問過謝昭野,是真的還是他叫人偽造的。
謝昭野只略略一挑眉說:「原本是有過這種打算的。」
也就是說,都是真的。
北狄放著一個被他打壓著,明顯貪心不足很好策反還在朝中影響力不小的秦國公府不去聯絡,竟然盯上的是一個除了已經致仕的齊懷仁外就沒什麼有用之人的齊家?
也不怪謝昭野一定要撬開齊家人的嘴,把秦家扯進這一灘渾水。
就連江燼梧都在懷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