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叫個太醫來。」他把江燼梧推進寢殿,「再讓人備熱水和乾淨的衣服,再晚些就要燒糊塗了。」
默書不敢耽擱,趕緊去叫人了。
謝昭野把江燼梧安置在榻上,輕輕解開了他濕透的外衣。江燼梧意識還是很清醒的,只不過頭有些疼,但早就習慣頭疼了,也並不礙事。他只是微微皺了皺眉,目光綴在謝昭野身上,沒有反抗。
謝昭野動作輕柔,又用手背試探著江燼梧的額頭,比剛才還燙。
江燼梧忽然伸手抓住他的衣服,用力一帶,謝昭野本就心急,也沒有防備,一個趔趄就往前傾,險些直接壓在他身上,好不容易反應過來用手臂撐住了,還沒來得及問,就被咬住了唇。
……
「殿下,熱水好了。」
謝昭野沖外頭應了聲,「知道了。」
他回過頭看江燼梧,江燼梧也不說話,就這樣看著他,眸子潤潤的,好像剛才那個突然親他人不是他一樣。
謝昭野注意到他眼中熬出來的紅血絲,嘆了口氣,「好了,先去沐浴,換身乾淨的衣服,太醫應該快到了。」
江燼梧沐浴時一向不習慣旁人在一旁伺候,所以宮人們放下盥洗的物什後就退下了。
「幫孤脫。」他看著謝昭野。
謝昭野一滯,然後發現他好像真是認真的。
他在心裡嘀咕了一句是不是燒糊塗了,拿他沒辦法,只能上前去幫他脫衣服。
江燼梧一直打量著他。
謝昭野再次嘆氣,無奈問,「殿下還要臣伺候沐浴嗎?」
「不行嗎?」
謝昭野一笑,「行,自然行。」
正好他還怕待會江燼梧燒迷糊了在浴池裡睡著。
只不過,江燼梧剛進浴池,默書就帶著太醫回來了。
謝昭野讓默書先帶太醫去寢殿候著,江燼梧這樣也不能耽誤太久。
把過脈後,太醫捋著鬍鬚說是淋了雨受了涼才引起發熱,緊接著就開了藥方讓藥仆去熬藥,還說等晚些可能會燒得更厲害些,但喝過藥發完汗應該就好了。
謝昭野眸子一閃,讓默書把江燼梧先扶去休息,然後帶著太醫出去,到了外頭才問:「鄭太醫方才話說一半,好似有什麼為難之處,是不是還瞧出別的什麼了?」
鄭太醫愕然,大概沒想到謝昭野會這麼敏銳,就打著哈哈說,「謝大人看錯了吧?」
「鄭大人無需擔心,我難不成還會做什麼對太子殿下不利的事?只是太子這會不大好,我心中擔憂,當然不能放過一絲蛛絲馬跡,鄭大人有話盡可直說,否則,若是殿下有什麼不好的,大人也不能獨善其身不是?」
鄭太醫神色一僵,隨即苦笑,「謝大人這話可折煞下官了。」他嘆息,「謝大人真要問,其實倒也沒什麼大問題。」
「殿下幼時落下了畏寒的病根,早年又沒好好保養,這幾年逐漸養回了些,加上殿下平日會練劍,調理得還不錯,但終究底子薄,這次殿下淋雨受寒,本就容易引發高熱,下官方才把脈時,察覺到殿下似乎心緒不寧,氣血有些紊亂,這才導致病情來得如此迅猛。」
「下官想來,恐怕殿下平日裡是過於憂思,殫精竭慮所致。」
既然說到這裡了,鄭太醫知道謝昭野深受太子青睞,便忍不住道,「若是可以,大人不妨可以勸勸太子殿下,這憂思過度也是極易傷身的。」
謝昭野默了默,「我知道了,多謝太醫。」
他折返回去,江燼梧蓋著被子躺在床上,見他回來就問:「說什麼了?」
默書給江燼梧掖了掖被子,低聲:「奴才去瞧瞧藥怎麼樣了。」說罷就先退下去了。
謝昭野在江燼梧旁邊坐下,一邊抬手去探他額間的溫度,一邊瞧著漫不經心地答:「太醫說你平日憂思過度,很傷身,叫我勸勸你。」
江燼梧小幅度地露了一絲笑,說,「他還挺會找人的。」
「那殿下會聽臣的嗎?」
江燼梧望著他的雙眼,「你覺得呢?」
謝昭野故作思考,沉吟片刻,「臣覺得會。」他說,「畢竟,殿下這麼喜歡臣,不是嗎?」
江燼梧臉上的笑容擴大,「唔,是。」
過了一會兒,他忽然又喊他:「謝昭野。」
「嗯?」
「親我一下。」
謝昭野一愣,然後照做了。
「好。」
蜻蜓點水一樣,只是淺淺的一個吻。
江燼梧的眸子看不出,他也不知道他這會是迷糊著還是清醒著。
謝昭野在他額間落下親吻時,耳邊響起:「謝昭野,你還會騙我嗎?」
謝昭野撐著雙臂和他的視線對上。
江燼梧好像有些委屈:「不准說些從未騙過我的假話。你以前明明騙了我這麼多。」
謝昭野下意識想笑,因為江燼梧好像也沒少騙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