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心裡清明,太上皇和眼前這位都不是好糊弄的,帝王心眼子怎麼算都比他多。
所以耿佳德金從開始就走一條路子到黑,該耍的心眼子他不少耍,到了主子面前,他有什麼說什麼,從不隱瞞。
這才是太上皇一直喜歡用他的原因。
在胤禛面前,這路子也對他胃口。
做帝王的,不怕底下人笨,就怕笨還要自作聰明。
胤禛輕笑了下,隨手扔下本摺子到耿佳德金面前。
「看看,告訴朕你看出了什麼。」
耿佳德金雙手恭敬捧起摺子,越看越心驚。
這竟然是河南官商貪贓枉法的罪證,上到河南總督,下至縣裡鄉紳,厚厚一沓子全沒個乾淨人。
可他是奔著鑾儀衛和禁衛營去的,皇上為何要他看這個?
看完後,耿佳德金心裡哆嗦,手上卻穩穩將摺子托到頭頂,沉聲回話。
「回萬歲爺,以奴才拙見,河南……該換血了。」
「說得好。」胤禛起身,緩步至耿佳德金面前,含笑親手將人扶起來。
「若讓你去河南,朕給你兩年時間,手段不論,只管拿到證據,替朕肅清河南官場,你可做得到?」
耿佳德金受寵若驚地起身,聞言有點傻眼,到底忍不住哆嗦了一下,一時沒敢回話。
胤禛比耿佳德金高一個頭,居高臨下看著對方,平靜吐出鉤子來。
「若你能做到,河南總督的位子朕留給你,京中也不會缺你站腳的地兒。」
「不急著給朕回話,你可以回去仔細思量清楚。」
耿佳德金呼吸一窒,他在鑾儀衛只是從四品的掌司。
巡撫掌地方駐兵,不可能讓他去擔任,只可能是知府,是正四品,也算高升了。
雖然地方官員比京城官員天然地位低一截,可五省總督……可是正二品!
若將來差事辦好,能在京中加授官職,至少也是從一品的大員!
兩年後,他才三十九,往後的前程誰說得准!
就算前頭有刀山火海,這麼大的誘惑擺在面前,耿佳德金也願意去闖一闖。
只是惦記著不能給皇上留下毛糙心急的壞印象,耿佳德金強壓著激動,抖著嗓子應下。
在他告退之前,胤禛又叫住他,語氣意味深長。
「機會朕給你了,也只有一次,若你做不到,或者移了心思,你耿氏全族都會被除籍問罪。」
耿佳德金心頭一凜,趕緊躬身。
「主子爺的話,奴才謹記於心,絕不敢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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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得耿佳德金離開,蘇培盛輕手輕腳替主子換了茶盞。